在门外的,正是宁彭举!
他怎么突然来了?
王若慌了,若是让宁彭举知晓此事,再进行审问调查,只怕此事解决又没有那般简单了!
言无欢下令要速速下手,不管是继续拖下去,还是最终钱银钗无罪释放,他都是一死!
不行,不成,不能啊!
他一急,推开门便出去,一下挡在宁彭举面前。
宁彭举被唬了一跳,待回神便有些薄怒了,他开口喝道:“蹿来蹿去的,作什么样子!”
王若这才回神,有些尴尬的收了伸出相拦的手,硬生生改成了抱拳模样:“小的见过大人。”
“最近天气冷成这样,大人在府中好生休养即可,衙门小事交给小的就好了。”
王若到底也是衙门的老人了,跟着宁彭举也有几十个年岁,这一说好话,他便也不那般生气了。
宁彭举道:“衙门你一直看着,老夫也算是清闲。不过最近听闻出了命案,老夫还是前来瞧瞧。人犯何在?”
王若眼珠子一转,已想好了对策:“大人,您是不知道!”
他双眸眯着,门牙一呲:“这案子人证物证皆在,也是铁定,那人犯咬死不认,不肯签那罪状书啊!不仅如此,还辱骂朝廷,辱骂这里的弟兄们!”
宁彭举双眸一瞪:“狂恶之徒!”
“嗨!谁说不是呢!”王若表现出一副痛心棘手的模样来。
“没办法了,小的只得将人犯送往十扇门,心想着用些酷刑总是该招了吧。”
宁彭举道:“人犯可认罪?”
王若摇摇头。
“不认?”
王若道:“不不不,不是不认,是死了。”
宁彭举闻言,伸手捋了捋胡须,开口道:“总归铁证如山,认罪与否都是一死。老夫倒是白来一趟。”
王若立刻在脸上堆笑道:“若是早知大人您挂心此事,小的早就报给大人了,叫大人劳累这么一趟,倒是小的的不是了。”
宁彭举没说话,只抬手拍了拍王若的肩膀。
待送走宁彭举,王若才彻底松了口气。这广凌与王若来回两趟,可是将他吓的不轻。
过了会儿,待王若恢复平静,他的双眸又一次狡诈的眯起:哼哼,反正三殿下只是要你死,又没说非要斩首,宁大人眼下认为你已死,便不必再会审,直接下手便可。
……
.
待宁彭举回府,便见府中如同昨日一般歌舞升平。
有数十名舞女在庭楼之中水袖漫舞,又有丝竹绕耳,茶香袅袅。
在那一旁,乃是三个美艳少女。
其中宁子曼与宁子伊相邻而坐,时不时耳语几句,面上带笑;而坐于她们对面的赵朵,便没有那般好的兴致了。
她此时面色不善,显然对宁氏二女带有敌意,而且对茶道,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今日一大早,赵朵便被找上,非说要再进行赏茶,只有她们三姐妹。
搞什么鬼?
赵朵心中不爽,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正此时,只听宁子曼甜甜唤了句:“爷爷!”
宁彭举回来了?他不是今早才去衙门了吗?如此快便回来了?
赵朵碎碎念了一句:“……骗谁呢!谁怕你啊。”
殊不知她身后的宁彭举将她的话全数听进耳朵里,脸色一僵。
宁子伊停下手上正冲泡的动作,起了身来,柔柔的唤了句:“爷爷,昨日二妹突然离场,生怕扫了兴您生气,特地今日又聚了我们姐妹三人请您品茶。”
“这是新到的云雾茶,味道极好呢。”
赵朵一愣,难道宁彭举是真的回来了?
她慌忙回头,只见宁彭举正垂目望向她,眉宇间已有不悦之色。
赵朵慌忙起了身,深深一拜,开口道:“外公!朵儿不知您回来,还以为二姐在开玩笑!”
宁彭举也不多追究,只微微抬手,绕过她的身边,坐于上座。
“子伊与子曼有心了。”
宁子曼道:“爷爷,早在府中听闻花三娘最喜喝云雾茶了,曼儿便作主寻来了。主要是眼下朵儿妹妹已回来了,若要是朵儿妹妹亲手为您奉上一盏云雾茶,那岂不是能够一解爷爷思念之心?”
赵朵一惊,心中知晓这是又将她置于风口浪尖。
那日是要王嬷嬷说了假话,那这次呢?她可要万分小心!
宁彭举闻言,颇感欣慰,终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句:“曼儿有心。”
宁子曼浅笑垂目,从宁子伊手中接过茶壶,斟满一盏,轻轻端起,向对面的赵朵走了过去。
她贴近赵朵的耳畔轻道:“朵儿,昨日之事二姐心中有愧,特此今日寥作补偿。爷爷面前的条案上,我特地放上一碟糖块,花三娘从前总要在喝茶前加上糖块,你加进去,爷爷定然开心。”
宁子曼说完,便将茶盏放下转身回了座位。
赵朵翻了个白眼,心中早已将宁子曼骂了个来回。宁子曼能盼着她好?骗鬼呢吧!她要是信了才是真傻!
怕是如那红纱长裙一般,换汤不换药吧!
赵朵转眼已挂上甜蜜笑容,双手端起茶盏来,姿势乃是恭恭敬敬。她莲步轻移,一直到宁彭举身边,半鞠了身子,柔声道:“外祖父。”
她的脸颊微红,将娇羞之意渲染到极致。
宁彭举看的舒服,他其实便是希望赵朵如眼下这般。
赵朵将茶盏放在桌上,伸手端起了放有糖块的小碟,随着她的动作宁彭举眼睑一跳。
可下一息,赵朵却是手一扬,掀了那小碟。
瞧着这一幕的宁子曼秀眉一挑,好戏来了。
宁彭举声音已冷了几分:“你干甚?”
赵朵道:“外祖父,长姐与二姐没与外祖母生活过,所以不知晓外祖母最不喜在茶中放糖块也情有可原呢……”
在她看来,宁子曼定不会想着她好,单说那日叫王嬷嬷传的假信叫她颜面尽失便可知。想必说是花溪喜欢在饮茶事放糖,也是假话!定然是相反的最不爱放糖!
可这次,赵朵又猜错了。
只见宁彭举眼中波澜,随后竟是抬手掀翻了面前的条案。茶盏落地而碎,滚烫的茶水泼了赵朵一身。
“啊!”
可是,却没再换回来宁彭举的怜惜。他居高临下的怒道:“简直荒唐!”
下一息,宁彭举已怒甩衣袖而离。
……怎么,怎么会这样?赵朵懵了。她慌忙回过头,却只见宁子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红唇边净是讽刺的笑意。
“我说朵儿妹妹,我都叫你往茶盏之中放糖块了,你怎的就是不听呢?这下好了,叫爷爷气走了,看你下次怎么办。哎,二姐是帮不了你咯……”
“长姐,这品茶着实无趣,你我不如回房作些女红,来日送于子怀哥哥可好?”
宁子伊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着轻甩着手中香帕,笑着离开了。
走了几步,宁子伊回过头来,瞥了一眼甚为挫败跌坐于地面的赵朵,又勾唇笑了。
一个农女罢了,还想与本小姐斗?你还差的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