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之中某处茶馆,说书声与茶香缠绕。

总之不论陛下也好,殿下也罢,归根结底皆是皇家之人,在这天子脚下人们闲来听书,不过也都是些花边新闻。

对钱银钗而言,没能听来什么有用的讯息。

然而那说书先生是真的能说,一些小事在他口中变得有声有色,不知不觉一日时间竟是都过去了。

可能这便是后世所言的“无尿点”。

日子已然立冬了,天黑的甚早,晚风刮起来更是气温骤降。钱银钗叫的那壶乌龙茶并未喝完,但已凉透了。

到商都的第一日,并算不得顺利。

钱银钗出了茶楼,伸了个懒腰,心中想着先去寻个住处才是正事。

商都繁华至极,客栈更到处都是,但她却挑选的郑重,昨夜之事,可当真把她吓惨了,以至于一日过去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走着挑着,钱银钗才发觉,商都的住店价格,竟是比青城县之中翻了十倍不止,身上的银钱倒是够,只是寻找赵朵之事毫无盼头,怕是遥遥无期,还是紧手着来好。

她可没有时间在银钱用完之后再返回青城县取。

转眼夕阳落尽,星月交辉,各个客栈之上都点上了华灯。

钱银钗最终是走进了她清早下马之地周边的客栈,这里是商都城门的边缘,价格稍微低一些,且同样热闹,看起来便让她生出一种安全感。

不错,就此处了!

此处客栈名为缘客来,其中灯火辉煌,人来人往,钱银钗随着人流而入,其中人忙的都无人来迎。

钱银钗只好自己走上柜台,开口道:“老板,请问还有上房吗?”

掌柜的是一位中年女子,虽说也算风韵犹存,但比起绯姐儿还是要差上许多。她闻声便停下手上的活儿,抬头望向钱银钗。

她道:“姑娘一个人住吗?”

钱银钗点了点头,道:“恩。自己一人。”

“这样啊……”掌柜的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在想着还有没有空房,口中还道:“今日住店的人还真的是多,好久都没这般好的生意咯……”

她想了会儿,似乎是还未想到,便垂目在账本上翻了翻,又抬起头招呼着店中跑堂:“哎,你。”

她指住其中一个跑堂小生,开口道:“三楼东头拐角那房间你去瞧瞧有人没有?我记得今日一个小姐包了,但后来又退掉了,定钱倒是也没拿走,你去瞧瞧那小姐还在不在?”

那跑堂小生闻言便点头麻利的上了楼梯。

钱银钗道:“可是客房紧张?”

掌柜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吗?店里没什么空房了,就剩下那小姐退掉的一间,我让跑堂过去瞧瞧,若她不在,就给姑娘住下吧。”

这处的客房竟是这般紧张,听掌柜的之言,若是那小姐未退,只怕今日没有空房,她是住不得此处了。

那跑堂小生腿脚不错,这会子已经回来了,开口道:“掌柜的,那位小姐不在,早已走了。”

掌柜的道:“那你将这位姑娘带上去。”

还好能住下,钱银钗心中松了口气,价位又低环境又安全的地方可是不太好找。她交了房钱后,便跟着上了楼。

房间不大,但算是雅致非常,房中摆放着一盆小白兰,闻上去叫人紧绷的心弦一下放松了来,房中布局与色调,都能让人只觉舒缓。

果真天子脚下的大城,就是不一样啊!

钱银钗连续奔波几日,本就未曾好生休息,昨夜又逢惊心动魄生死一线,她早已疲累至极,甚至来不及简单的梳整,倒头便瘫软在床上。

仿若连一息都没有,她已悍然入梦。

只有在床榻上,身上每一寸肌肤才不必再紧绷,只有在睡梦中,还可以甚也不用去想,而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托给虚无。

如果可以,钱银钗真的想就此睡上个五百年,又或许是睁开眼来,她已回到千年之后的中国。哪怕是再让她经历一场高考,她都甘之如饴。

可惜,事情并不像钱银钗期望的那般美妙,她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便被人推开了房门。

一阵脚步声由外之内,声响并不算太大,但当那脚步声到了床榻边缘,钱银钗依旧是惊醒了。

她惶恐的挣扎坐起,下意识的缩至床脚,抬眼才见,床榻前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眉目如画,袅袅婷婷,光站着不动,便是千娇百媚,勾人心魄。

在她脸上端着的,乃是一副盛世凌人的气势。

钱银钗正思索该如何开口缓解眼前的尴尬,便见那女子抬手指向了她,开口便是尖声尖调的嘲讽:“何处来的野丫头,竟是敢睡我的床!”

这一开口,尴尬不仅是未解去半分,反倒是又加重几重。

钱银钗自认是讲道理的人,可若是旁人不讲道理,她便也不必讲道理。她起了身,站在那女子身前,分毫不让。

“你又是什么人?上来便如此叫嚣?这怎么就你的床了?我睡这里也是给过银钱正儿八经的睡的。”

钱银钗冷笑:“别摆出一副我好似占了你便宜的模样!”

那女子很显然未曾想的到钱银钗竟然是敢跟她反驳争吵,一时之间面色已红一阵青一阵,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

下一息怕是要破口大骂了吧?钱银钗眯了眼看着那女子,眼中一点善意都没有。骂架?她可没在怕的。

可不料,那女子憋了大半晌,张口便是尖声大叫:“啊!!!!!!啊啊啊!!!!!”

哈?

钱银钗一愣,看着面前之人尖声大叫,上一息还端着秀慧外中的她,竟是一瞬间崩溃了所有。她是破功了吗?

钱银钗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然这样的尖叫声,可不是让人人听了都会发笑的,毕竟此时夜已深了,就算是丝竹之声都宛若噪音一般惹人不得情景,又更何况是这样分外刺耳的尖叫?

很快便有人推门出来相看了,房外很快有人议论:“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叫嚷?”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怎么回事?这客栈看着倒是不错,可都住了些什么人啊!”

这些议论之声,并未让那女子有所收敛,她反倒是更加放肆,竟是转身拉开了房门,白皙的面庞上一世梨花带雨:“烦请好心人主持公道,里面那位姑娘欺负人,竟是强占我的房屋我的床榻,小女子眼下已无路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