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银钗呆愣几秒,眼珠子飞快的在眼中转了转,并未生出太多慌乱。

眼下的情景还算是正常,本来便是这王爷下令将她带走,遂他在场,也是正常。

她并不是慌乱不已,也并未想要脱逃,倒是惹得言无欢那一对玄月眉饶有兴致的一挑。

“本王对你,还提不起兴趣。”

他是在笑她方才醒来惊慌失措的望向衣服之事!钱银钗到底是个姑娘家,眼下只觉羞恼不已,却又苦于不能说甚,只得咬了咬唇,脸颊绯红。

言无欢勾了勾唇角,不再言语,修长手指又一次似有若无的敲在椅臂上。

小喜子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开口便道:“你最好从实招来,方兰儿在哪?”

钱银钗依旧垂目无动于衷,小喜子怒,一跺脚一掐腰,手指怒指向她。

方才泼钱银钗凉水的侍卫见此一巴掌便扇向她的背部,使得她向前一个踉跄,这才抬头。

只见小喜子又是指向钱银钗,道:“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

“……问我什么?”

“方兰儿去哪了!”

“谁?”

“方兰儿!”

“方兰儿是谁?”

“方兰儿是王爷的……”小喜子话到此处,猛然咬住了舌头。

“你这女子,狡猾的很!”

狡猾?

钱银钗懵懵的,这话可是在问她?方兰儿是谁?她根本不知。

上来便问她方兰儿是谁,当真无厘头至极。

言无欢瞥了一眼小喜儿,冷道:“蠢货。”

竟被一个小姑娘弄得哑口?

他手一扬,那银制四蝶步摇,便被仍在钱银钗面前的条案上。

“这步摇,哪来的?”

钱银钗应声便道:“我弟弟送的。”

“大胆!”小喜子又一次出声爆喝:“你竟敢如此放肆!”

他的话又一次弄得钱银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他何意。

随之又听小喜子道:“这步摇是王爷送出去的,你竟敢说是你弟弟相送!”

王爷送的?一个王爷才送银制步摇?虽说做工精美,但对于皇家来说,太寒酸了吧?

钱银钗腹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但心中已来回思虑,竟是直直的跪了下来,再开口已变了说法:“王爷,草民无疑冒犯啊!这步摇是我无意之中捡的呀!我瞧着好看,便私自留下了,方才您问,我随口便说是弟弟相送……着实无疑冒犯啊!”

这么说,便将钱金石不动声色的摘了出去,省得再平白为他惹出事端!

如此想着,钱银钗又加上了一句:“不过王爷,草民斗胆,有句话想问。”

言无欢的书依旧是似有若无的在椅臂上敲打,低声道:“哦?”

钱银钗道:“银制步摇,并不稀有,或许……并非是王爷您要寻找的那个呢?许是碰巧一样了也未可知呀……”

“本王说是,便就是。”

钱银钗闻言,险些咬到舌头!又是好一番腹诽:这王爷,也太自恋了吧?

然下一息,就听到小喜子又一次朝她尖声怪调着:“你可看见那步摇蝶翅上,点缀的红宝珠?”

钱银钗点点头,蝶翅上点缀着的红宝珠,算得上点睛之笔了。

“哼。”小喜子扬了扬鼻,“那红宝珠,是王爷赏的!方兰儿自己找了工匠点缀在步摇之上!”

竟是如此?

那想必这王爷来寻方兰儿,应当很是急切吧?她对他应当十分重要了。

不过可惜,她是真的不知晓什么方兰儿。

“方兰儿想来也是名门贵族,能让王爷放在眼里,定然是俏佳人,我一介草民,如何能够见过她呢?”

钱银钗道:“这步摇,当真是草民捡的,怪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捡这步摇冒犯了王爷!草民现下还给王爷,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她赔罪的话语十分诚恳,面上却是瞧不出半分歉意。

“求王爷让草民离去吧,草民有急事要去找王县令,不能再等了!”

找到王县令,问清楚玛瑙翠之事,寻找下一步解决的办法,才是重中之重。眼下嘴巴上吃些亏能解决的事情,便算不得吃亏。

更何况,那是她当真得罪不起的王爷。

她表里不一的模样,倒是叫纱帘相隔的言无欢抬手,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何等急事?”

小喜子一听,猜着自家主子也是不再在四蝶步摇上追究了,便开口道:“王爷问话,你快些答!说清楚了便叫你走!”

纱帘随着言无欢轻微的动作被扫的略有浮动,衬的他更加似有若无、若隐若现。

钱银钗隐约瞧着他垂目把玩手上扳指之景,虽说看不清楚他的容颜,但她却觉得,这场景真好看。

眼下也只有开口说了,她开口道:“草民进县城谋生计,起初出售山中名唤‘玛瑙翠’的红果,生意还算不错。”

“但好景不长,有家老爷在吃兔肉后吃下玛瑙翠,中毒身亡了。”

小喜子道:“你卖有毒的东西?”

钱银钗摇了摇头,道:“不,玛瑙翠无毒,却是不能与兔肉同食。”

“出事后,玛瑙翠禁售,已半岁为期。如今半岁之期已到,我又进县城来,却见别人在此出售玛瑙翠,并听他人说,我没有资格再卖玛瑙翠。”

“众人都道,是王县令下的令,我心急不已,从繁星楼冲出来,想要去寻王县令讨个说法,却正逢王爷大驾光临。”

她道:“王爷,草民说完了。”

言无欢道:“方才繁星楼大闹,可为此事?”

“正是,正是为此事!”钱银钗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眼下心急非常,王爷就行个方便,让草民离去吧!”

言无欢依旧低垂着目光,翻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唇角勾起:“你可以走了。”

……啊?

钱银钗一时没能反应出真的这般容易便可脱身了,她原以为还要再多磨些嘴皮子,连忙点了点头,告了退,转身便走。

看着钱银钗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小喜子犯了嘀咕:“王爷什么意思呢……”

言无欢微吊的双眼眯起,冷道:“被父皇罚到如此偏远之地视察,自然要找个尤头。县令贪财私自用权?”

他道:“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