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趟县城,知道了县城中动向,心绪是跌宕起伏几番回转,最终却是坚定了钱银钗要发家致富的决心。

如此,倒也不算白来。

回去的路上,钱银钗并未再坐停歇,也不曾拐弯至孟婆婆的茶铺子。半山腰的农田之色金黄,似是在指引她回家的路。

待收了良田,便再不会饿肚子,亦可以还清从前在王家借来的粮,婚约亦可以早早的退掉。

今年钱家的农田,长的格外好,光是瞧瞧那一簇簇金黄饱满的麦穗,都叫人心情好到迫不及待。

这不,钱银钗不过将将到家,便见钱阿斌手持镰刀,准备下地收麦子了。

“银钗,回来了?”

“是啊爹,回来了。”

钱阿斌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他手中还拿着一大张鸡蛋饼,咬了一口便呲牙笑了:“我和你娘先是商量着明天开始收呢,谁知今日突然改了主意,这会儿就想去了!”

钱银钗道:“爹恐怕是等不及了吧!不过也好,我瞧着旁家有的已开始收田了。”

“他们的田,才哪到哪?咱家的田,怕是得收好几天呢!”

钱阿斌是越说越开心:“以后我看叫金石在县城就行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在家待着帮衬些的好,咱家如今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他显然对眼下的生活便已是满足了,可却殊不知钱银钗心中所想远不止此。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钱银钗眼下也不予反驳,只是稍作收拾,跟着钱阿斌一同下地去了。

虽说二人干劲满满,可奈何天气炎热,阳光耀目,不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本就劳累的农活,似是加了倍的劳累,手下也并不是很出活。

如此日复一日,别家的农田早已收干净了,钱家的田地才将将割完。

一片荒芜的土地,来年便变作良田;从须得借粮才艰难度日,到来年便可还清借来的粮,还能够家中之人果腹。

这些,全靠一个十七岁姑娘。

农活结束的这一日,钱阿斌比从前还要高兴,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银钗,这下咱们可是不用再饿肚子了!虽说之前几个月也还好,但那都是用别的东西换回来的粮食,都没有将粮食拿在自己手里踏实呀!”

“银钗,今日回去,定要让你娘为咱们做上些好吃食!家中的母鸡,杀上一只咱们炖了吃!”

钱阿斌话语不停,钱银钗听的也心中高兴,时不时的附和上一句,山路在脚下不多时便也就快走到了头。

只是远远的,便听田园激动吠咬,那叫声狂躁极了。

钱银钗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半开玩笑道:“田园怎么叫的这么厉害?”

钱阿斌也不多在意:“谁知呢?估摸着是天太热了吧。”

谁知又向前走了几步,却听一道尖利的女声:“你这死婆娘!快说,钱阿斌去哪了!”

伴着传来的,正是王湘园带着哭腔的咳嗽声!

钱阿斌慌了,手中镰刀“铛”的落地,他不顾一切的向院中冲了过去!

钱银钗有些发懵,心中亦是亟不可待,到异世这般久了,邻里与亲人都不曾走动,如此场面更是不曾见过!

待冲进院子,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正扯着王湘园的头发,狠狠摇晃,口中还不断咒骂!

“是真的……阿斌下地去了,真的下地去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叫钱银钗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钱阿斌冲上前去,扬起一脚,不由分说的将那女子踹倒在地!

那女子倒地瞬间,钱银钗瞧清楚了她的脸,竟是与钱阿斌有五分相像。

“姑姑”二字,忽然出现在钱银钗的大脑之中。

钱阿娇?

钱阿斌顾不得那般多,慌忙扶起王湘园,可时辰不长,又被一旁的赵荣踹倒在地。

“呸!”赵荣啐了口唾沫,“钱阿斌你找死?你敢踹我婆娘?”

奇葩亲戚总算是找上门了?

钱银钗目光一冷,从前撸过几本种田文,其中奇葩亲戚都占不少的戏份,起初她还想钱家倒是省事,不与亲戚来往,却不曾想,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她不愿多缠,直接开口喝道:“做人不要太无知!你婆娘是如何对我娘亲的你眼瞎看不到吗?还敢出手伤人?还不给我滚!”

可钱银钗明显太过低估她这姑姑姑父不要脸的程度,只见钱阿娇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的扫视了几眼,开口道:“哟,我还当是谁?这不是钱银钗吗?怎么,进了一趟县城,连长辈都不认了?”

钱阿斌已扶着王湘园起了身,王湘园哭哭啼啼,钱阿斌阴沉着脸一字不发。

钱银钗不解他们为何如此,被人找上家门如此侮辱竟能默不作声?

只听钱阿娇冷笑着道:“我说,我的好哥哥,家中良田如此好的收成,家里两个孩子都进了县城,怎能忘了你妹妹我?我们一幕同袍,你忍心看我过苦日子?我家朵朵还小,哥哥不给些钱,真的说得过去吗?”

这话一说,钱银钗算是明白了,她这姑姑,倒还真的是和王泽西一家一样,从前生怕与钱家有关系,如今钱家比他们发达了,便想伸手白拿?

话说的理直气壮,更是伸手打人?那句话怎么说?

穷山恶水出刁民。

钱银钗冷笑:“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们如此不要脸的,吃白食?你们怕是狗吧?”

钱阿斌和王湘园忍得,她钱银钗可忍不得!

这话说的重,更是半分情面都未留,从前的钱银钗,定然是说不出此话,所以更是叫钱阿娇与赵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相反倒是王湘园一边咳嗽着,一边开了口:“银钗……你别说了……咳咳……”

谁知下一息,赵荣便“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阵他才笑完,高声开口道:“当爹的不要脸,生个女儿还不是一样的不要脸!”

这话说的,钱银钗未曾听懂,反倒见钱阿斌与王湘园的脸五色俱杂。

钱阿娇接口道:“可不是嘛!王湘园从前跟自己哥哥搞在一起你也肯要!真是丢尽钱家的人!”

她说着,手指还在舌头上蘸了口水,又在脸上划了几下,之后“呸!”的一口吐在钱阿斌的面前。

又讽刺,又侮辱!

钱银钗一怔。王寒时与王湘园,到底有何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