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钱多多”这名字,就只属于他与她一般。
这感觉有些异样。
段乔又道:“你说的,本公子已然考虑过了。第一次便让你出面收购,确实是不大好,那这一次,便就由本公子出面罢。”
“你能出面,那自然是好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眼下是在合作经商喽?”
段乔神色一滞,唇边笑意更深了,他曼声道:“什么叫眼下?本公子何时未曾与你合作了?”
钱银钗忽而生出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来。
“你就在附近等着,阿良应当快要到了。”
段乔说完,便前去忙活着正事了。
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红果,钱银钗回头,心里想起绯姐儿曾问的红果成熟期。
这红果,一年熟几季?
钱银钗伸手抓住凸出的枝条,想借力上去瞧瞧,却不料红果的枝条在她使力之时就劈了。
好在此地地势不高,钱银钗急忙一收脚,踉跄了几下,也就又站在平地上了。
这……
红果枝条已开始枯萎,岂不是此次收购后便要等下年?
水果不易存放,又不是时常有货,该怎么办?
钱银钗来回踱步,不多时后终是眼前一亮:干果!
若是将多余的红果切成片状晾晒风干,除去水分,不仅能够一直存放,也能将果干进行进一步的出售!
她双眸璀璨,小手沓在一起“啪!”的一拍。如此,甚好!
正此时,只见沈良从村口策马而来,马背两侧固有两个箱囊。他的衣摆随风飞扬,之后紧勒缰绳,翻身下马。
沈良似在找寻谁的身影。
钱银钗扬了扬手道:“沈公子,我在这!”
沈良闻声牵马走来,待站在她身侧,问道:“怎么就钱姑娘自己?阿乔呢?”
只是此时钱银钗的注意力全在马背侧的箱囊之上,她开口问道:“沈公子,这……?”
“是面粉,想必之后时日你得要在县城中待上些时日了,这些够你家中用的了。”
这闷葫芦竟是如此细心。
她忙是道谢。
沈良敛了颌。
“至于笔墨纸砚,放在箱囊中了,一会儿取出了面粉,自然看得见了。”
“阿乔人在何处?”
沈良又问了一遍。
钱银钗道:“段乔出面收购了,待会儿便会回来。沈公子,我还有事,想请沈公子帮帮忙”
沈良道:“怎么帮?”
是时钱银钗朝沈良贴近了几分,轻声言语。
很熟悉的院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家那个院落,竟是让钱银钗这般熟悉。
被钱阿斌重新插一排木栏,看上去严实许多。
在其中一个木桩上,用粗绳牵着田园。
田园的右后腿好了许多,最母鸡好似又下了蛋,小鸡仔也长大了一些。
钱银钗远远的看着,她此次离家不过两日,却只觉得,她已然太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家了。
久到这个家那些小小的改变,她都不曾发觉。
此时她躲在粗实的树干后头,看着沈良向那使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走去。
田园没见过沈良,这会子不断的吠咬着,引出了钱金石。
钱金石粗重字眉轻蹙,似是并不欢迎沈良。
“你是谁?来做什么?”
沈良将两大袋面粉放在院落之中,问道:“你可是钱金石?”
“自然是。”
“那你九九歌诀可会背了?”
钱金石神色一窒。
“你如何知晓阿姐留给我的九九歌诀?”
他的眼睛在沈良身上扫视着,似乎是在看着他所穿衣物。
“你难道是阿姐在县城中遇见的人?”
沈良点点头,又取出那套笔墨纸砚。“这些也是钱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一切都是好好的,谁都未曾想到钱金石会突然扑上去!
他抓住沈良的袖袍,开口道:“难道是阿姐出了何事?还是……还是她与你做了什么交易?她哪里有银钱买这些?阿姐在哪?她为何不亲自回家给我?”
钱银钗需要时间,所以还是不相见的好。
她方才与沈良说的,便就是要他帮她。
可谁都没想到,钱金石竟是如此挂牵。
沈良道:“你阿姐在县城中谋了极好的出路,能够使你家中日后无忧,只是眼下将将去了县城便回家于情于理都说不开。”
“钱姑娘眼下很好,亦很是安全,不管吃穿住行你与家中人都可放心。”
沈良将那套笔墨纸砚交到了钱金石手中,开口道:“若我所言有半分是假,这些东西又作何解释?”
沈良的话说的很明白了。
钱金石的双眸却有些许木然。
钱银钗在心中暗下决定,定要将钱金石带出芫碧山。
“……你说的,也是对的。若是阿姐出了何事,那这东西,也不会有人送来了。”
钱金石道:“那阿姐……可有何话要带给我?”
沈良道:“钱姑娘说,要你好生温习九九歌诀,并且能够熟练作用才是。”
钱金石点头应道:“那请帮我和阿姐带句话,就说要她多多照顾自己,家中不必担忧,爹娘那里……我也会交代好。”
“好,你的话,我会带到。”
钱金石道:“你肯帮阿姐送这些来山中,当是与阿姐交情甚深,我便替阿姐道谢了。谢谢哥哥肯帮忙,也还愿哥哥日后对阿姐多多关照。”
沈良良久沉默后只道:“好。”
“我已忠钱姑娘所托,眼下还有他事,便先离去了。”
钱金石道:“好,多谢了,我送哥哥离去。”
沈良转了身,钱金石跟在他身后相送数步。二人一前一后,身影高低错落。
钱银钗远远的看了会儿,才择了个旁路,去与沈良回合。
“沈公子,方才谢谢你。”钱银钗道。
沈良很快道:“不必言谢,你是阿乔的友人,他曾知会我,要照看你些。”
分明处处相帮,却说只为段乔。
“啧啧……”她不知如何回答。
沈良道:“阿乔那边不知如何了。”
钱银钗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到日入,天色暗沉。
便道:“应当差不多了。”
“那便前去与他汇合。”
这句话后二人再无攀谈,直到村口。
此时十辆马车已然齐整的排列好了。
段乔就静静地站在马车旁,月色的袖袍随风翻飞。
在他身旁时不时有人在向马车上递着一筐又一筐的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