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钱银钗被这浓重的火烟味道呛的不住的咳嗽,往日里一向纯洁无污染的空气这会子被染的难闻至极。
“舅父……咳咳……这烟火味道是怎么回事?”
“……这烟火味啊,哦……这不是要秋耕了,把田地里的秸秆烧了,这样才能种新的啊,往年都是这个时日,银钗也老是下地点呢,怎么眼下竟是不知了?”
焚烧秸秆。
焚烧秸秆不仅分外的污染空气,对于下一次耕种也只有利无害,在几千年后钱银钗生活的世界,空气负担极重,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
而在那个世界,人们都会将秸秆切下再用机器粉碎,而后埋入农田的土壤之中,既保护了环境,又为下一次耕种充当了肥料。
不知她不在的这几日,家中麦秸是否已被焚烧?
王寒时对钱家的路线可谓轻车熟路,约莫又过了数里路,在钱银钗思虑之间,钱家便是到了。
钱阿斌与钱金石并不在家,此时王寒时倒是也不含糊,伸手便将钱银钗将带回的东西抗上肩,直直走进堂屋。
只是,并好一阵子未曾折返。
钱银钗生了好奇之意,便放轻了步子跟了上去,将耳朵轻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
只听王寒时道:“湘园……你怎叫身子弄成这般模样?你这样……当真,当真叫我好生疼惜!”
“哥哥……”
王湘园说着还伴着咳嗽,是时便又有轻轻拍背的声音传来,应是王寒时在为王湘园拍着后背缓解咳嗽。
“哥哥,你我已然好久未见了……你过的,好不好?”
“湘园……你不在,你叫我如何过的好?你身子如此,当真是没比当年好上一分一毫……”
到此,王寒时的声音愈发的低了,似是喃喃耳语,这叫钱银钗一下子便听不到了。
这可不行!如此关键之处,怎能不听?
指不定当年真相,就在眼前了!
钱银钗心中发急,想要继续听下去,可这一动身子,破旧的门扇便开始吱吱嘎嘎的响起。
如此一来,这门外的钱银钗,便也就暴露了。
她只得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朝着堂屋之中的钱阿斌与王湘园赔了笑脸,道:“娘,我回来了。”
王湘园的面上似乎是有些挂不住,她同样是笑了笑,轻咳了几声才开口道:“回来了就好,你走的几日,娘心中甚是担忧……”
钱银钗道:“娘,爹和金石去了何处?可是去田地耕种?”
王湘园面色一暗,似看向王寒时,终是不语。
钱银钗便又问:“舅父,你是留下来吃个晚饭,还是……?”
王寒时的表情有些僵,过了几息才道:“你娘身子不好,你也累了,今日我便就离去了……”
他说着便要向外走,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回头望来,目光深的巴不得将王湘园印在心房。
“湘园,你注意着身子,若是家中没有吃食了,便叫银钗来知会一声。总归……总归银钗日后要与泽西成婚,我们……还会是一家人……”
王湘园的眼眶似乎红了一圈,但很快的便消散下去,她未曾开口,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转眼已到日中,王寒时离去不久,钱阿斌与钱金石已返家中。他们的身上并未有农耕的痕迹。
难不成并未烧麦秸?
王湘园见他二人回来,便去了灶房,钱阿斌见了也跟了进去。钱银钗则是取来了尖刀,与钱金石一同,为柴狗的伤口处理。
不多时饭已做好,四人一同落座。
四人相对,钱阿斌开口道:“银钗,今日我跟金石去田里瞧了,家家户户都开始焚烧秸秆,火灭了,就要开始耕种了。我与金石想着你还未归来便并未焚烧,眼下你回来了,我吃罢饭便去把秸秆点了。”
钱银钗一听,手中的筷子便是放下了。
她望向钱阿斌道:“爹,吃罢饭我与金石同去把秸秆割下来带回来。”
钱金石听了便从碗中抬起头来,道:“人家都烧了,咱们带回家干啥?难不成烧火啊?”
钱阿斌与王湘园自然也是不懂,他们皆是面面相觑瞧着钱银钗。
“不是烧火,是把秸秆碾碎,埋在土里,能够充当肥料,养新种下的种子。”
王湘园不解道:“那废弃的秸秆竟是能做养料?”
“怎么可能?银钗,你又是哪来的奇怪想法?”钱阿斌更是不信。
钱银钗沉思了几息,道:“爹,娘,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乱说。只是这次进县城去,我偶然听两个农夫样子的人攀谈,说是把秸秆打碎埋入土壤只会有利无害,还说是他们家田地年年高产!”
钱银钗作出一副隔墙有耳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道:“爹,娘,你们想,这事我是偷听来的,又怎么会说谎?总归那秸秆也本就是地里的东西,打碎了埋进去……好吧,且说那两人是胡诌的,可埋了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害处是不是?也是处理了废弃的秸秆啊……总归,试上一试吧,县城中的人,那不是远比我们见得多?”
钱金石倒是认可,他点了点头道:“阿姐,我觉得你说的不错,不如我们吃罢了饭就动手吧?”
“好呀。”
钱阿斌却依旧犹豫,他只道:“这……”
“爹,你还在犹豫什么啊,这种子都是阿姐从县城带回来的,那耕种法子,自然也要用县城的法子啊,你说是不是?再说田地不好,吃不上饭的肯定也是阿姐啊,她不会骗我们的。”
钱阿斌说着转头望向身侧的钱银钗,含着笑意挑了挑眉。
钱金石的话,就好比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话音落去不久,钱银钗便看到钱阿斌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如此说了,那便试上一试,那县城中的法子,应当是比咱们的法子好的……”
达成共识后,二人吃饭的动作快上了许多,路上的动作更是比平日快些,不多时已站在农田之间。
本是平日里头了无人烟的农田,这会子到处都是人,想必是焚烧秸秆的大火已然灭了,大家都在忙着耕种了。
临近钱家田地耕田的李伯,擦了几把额上的汗后,起身道:“这不是金石和银钗吗?”
钱金石点点头接话道:“是啊,李伯伯,我们来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