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白楚也不是自来熟的人,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有意盘活气氛,但主要聊天的,还是白楚两人,秦红莲也不知该用什么话题来让这冰冷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她就算有通天本领,两人要是真心不想聊,顶多就是虚情假意的接上几句话,她一把嘴闭上,两人也就闭上嘴了。
算了许久,没有算到这伤脑筋的事情,秦红莲那叫一个苦恼。
眼睛在两人之间不住的瞟来瞟去,她觉得破局之策,还是在两人身上。
两人之间,只要有一个开了口,那一切就好说了。
看了又看,秦红莲最终将破局的切入点放在了自己爷爷身上。
在桌子的掩护下,秦红莲用脚尖轻轻踢了自己爷爷两下,并用眼神不住的示意他和白楚讲话。
只要他把话头一开,白楚作为后辈,怎么也要把话头接过来。
如此这般,只要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双方自然就显得热络起来了。
也就是坐得近,脸上动作稍微大点,就能看得出来。
不然的话,秦红莲一定要用念力,指挥自己爷爷去如此如此做事。
“小友修行上可有什么疑惑,不妨说出来,让老夫为你指点一二。”
抵不住孙女暗中催了又催,秦红莲的爷爷轻咳了两声,挑了个能聊的话题挑起话头。
“前辈有心了,小子于修行一途,暂未有所疑惑。”
伸手不打笑脸人,作为前辈的客气,白楚这个后辈,也不能对着人家甩脸子,客气的回了一句,再不说话。
淡淡的回了一句听起来狂傲至极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但白楚说得,其实都是实话。
不喜欢好高骛远,从不去接触下几个境界,只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往前走,在修行上的疑惑,白楚真的很少。
就算有,得了那用心不良的先祖白啸天的某些记忆,也足够白楚将对于当前境界的疑惑消去。
终归是一个褪凡期的存在,哪怕没了肉身,只剩下虚影苟存,他对于修行的一小部分见解,就够白楚受用了。
“毫无疑惑,小道友真是厉害。”
“如此厉害,想来是出身名门。”
白楚的回答,换来了秦红莲爷爷带着惊异意味的赞叹。
听起来好像很是惊讶,但要是把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给除去,这一番话就能让人相信他的确实在感叹而不是在嘲笑。
有了那笑,不论是小道友,还是那出身名门,让人听了,都觉得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唤道友便唤道友,偏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看轻之意,一下就显了出来。
当然了,硬要说这不是在嘲笑他,也不是不行。
毕竟一个是前辈,一个是后辈,加个小字,把彼此间的身份从同辈拉回差了一辈,并没有什么不对。
有了脸上的笑,又有那听着讽刺意味十足的出身名门四个字,这一重可能,自然就不存在了。
听他的话,一直保持着谦恭的白楚,心头不由冒出了一丝火气。
“一介散修而已,比不得前辈家大业大的,养出一群天纵之才,准备来个不鸣则已。”
故作谦虚的摇了摇头,白楚朗声夸起了对方。
不过,这一番话,由于省略了四个字,意思就大变了。
天纵之才,应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对。
白楚只说了他们不鸣则已,分明是明褒暗讽,说他的后代,明显都是一群废物,未能有一个一鸣惊人。
这话不算多么隐晦,话音落下之际,秦红莲爷爷的脸马上就板了起来,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随之在这张石桌之间迅速弥漫开来。
未等他发作,秦红莲便先有了动作,一只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白楚后腰上。
食指与中指的指尖捏住一块软肉,将之转了大半圈。
肉身虽强,但这来软不来硬的一手,还是让白楚痛得直吸凉气。
换在平时,白楚一定不会惯着她,动手反将她给打一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考虑到今时今日,是自己把话说错在前,白楚便不发作,任由她掐自己。
小动作不算小,看着两人之间显出来的几丝异样,秦红莲的爷爷,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小友着实有趣,重新认识一番,老夫秦烈,忝为聚海楼楼主。”
大笑了两声,面色缓和的秦红莲爷爷,拿出了招待客人应有的姿态。
透过方才看到的一切,他已然明白,现在的朋友,未必来日还是朋友。
自己孙女的心意,他已然看了出来,是不会一直维持着朋友的关系,只会不断走下去。
看穿了一切,一向宠她的秦烈,自然会想着如何帮着撮合一二,态度变好也就理所当然了。
“小子白楚,先前多有冒犯,还请秦前辈莫要在意。”
态度莫名发生变化,但还是那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楚马上客气的回了一句,并把先前的不对,尽数拦在自己身上。
一句前辈,把彼此间的关系,又给拉开,秦烈脸上刚冒出来的笑,马上收了三分回去。
“来看我,就空着手来?”
又有点不乐意的秦烈,话锋一转,轻轻敲着石桌,不置可否的问道。
话锋转得太快,白楚登时就愣在了原地。
向长辈讨东西的后辈,他见过,而且秦红莲此时还打算帮着他也做一回这种后辈。
见多了后辈向长辈讨东西,但反过来,长辈主动向后辈讨东西,白楚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经历这违反常理的事情,任谁都会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也难怪白楚会直接愣住。
“怎么?真的空手来?”
看他小半会儿没有反应,秦烈愈发不高兴的敲起了桌子。
方才的话,只是临时起意而已,想看看所谓的“朋友”,究竟是不是真的朋友。
要是准备了礼物,不管丰厚与否,有心准备,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了。
当然了,越是丰厚的礼,那就说明对方越是上心。
要是礼物都没准备,那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看着白楚发愣的样子,秦红莲那叫一个气,踢人的脚尖,终于落到了他的腿上。
“哦!礼物,准备了,准备了。”
被踢了两下,方才回过神来的白楚,赶忙把手摸向乾坤袋。
坐下之后,出了这么多的洋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真是一份好礼物,罢了!罢了!”
等到白楚把礼物取出,看着放在桌上那熟悉不已的酒壶,无奈不已的秦烈连连摇头。
自己三番两次讨,都没能从孙女手上讨回来的东西,别人翻手就给拿了出来。
他就算想找个由头发作,最终都没办法奈何得了,这个一直说和自己孙女,彼此之间只是“朋友”的小子。
心都被彻底拐走了,秦烈只能任由她去了。
好在,透过方才的接触,他已然判断出来,眼前这不讨喜的小子,并不是一个不算良配的人,孙女不至于被骗得什么都没了。
“爷爷,这礼物可还满意?”
看着酒壶被收起,秦红莲故作糊涂的问道。
“说吧,盯上我什么东西了。”
小狐狸一开口,斗惯了小狐狸的老狐狸,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叹着气反问道。
“遁天梭借来用一下,改天就还你。”
被一语道破目的,秦红莲并没有不好意思,登时把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你要这东西干嘛?这宝贝可金贵的很,我已经说过了,不会给你玩得。”
“除了遁天梭,别的法宝都好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玩,玩坏了也不碍事。”
听到她要得东西,秦烈脸色马上就变了,难得的即刻出言拒绝了她,并摆出了一副不容商量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