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楚,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盛气凌人。

好在,他虽然抓住了对方是一个好人来欺负他,但分寸拿捏的很好,没有到把一个好人给激怒的程度。

“债,是他们欠下的,与我无关。”

“道友不该来向我讨债,若是执意要我还,我接下便是。”

“我已然身无长物,从我这里,道友得不到一块灵晶,可我终归多活了些许岁月,道友但有惑,我皆可尽力解答,权以此还债。”

“有一份香火情在,他们去了何处,我不会说,道友也不必问。”

“除此之外,凡有问,我皆可答。”

面对无赖的白楚,已经展露修为对他进行震慑的修士,只得选择退让,以此来息事宁人。

对方已经将底线摆在了白楚面前,究竟是坐下来有话好好说,还是就此翻脸,全然由他决定。

眼见的确撬不开他的嘴,且没有把握将他制服,而后用搜魂之法,自己将想知道的记忆翻找出来,白楚便退而求其次,答应了他。

拿不出实质性的好处,而选择有问必答,用自己的见识,这无比宝贵的财富,来进行弥补,相同的事情,白楚已经遇上过一次。

与对方达成一致之后,他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想一些问题,好将这机会,压榨出最大价值来。

“前辈,既然准备把债接下来,还藏头露尾的,有些不好吧!”

想着问题的同时,白楚出言让隐藏在暗处的修士出来。

面对面的聊天,看到得对方的一举一动,若是遇上他撒谎什么的,说不定能从对方的动作中发现一些端倪,比之干巴巴的用声音进行交流,可要保险的多。

在见不到人的情况下,白楚有十足的把握,让直接接连不断的说上一百句谎话,都不会被对方察觉到不对。

要让人出来,白楚说话也变得客气了一些,将道友这烂大街的称呼,变成了听起来更加顺耳的前辈。

当然了,这客气,能不能保持下去,就看对方究竟是如何行事了。

要是给脸不要的话,白楚也不可能与他一直客气下去。

“要见我?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提前说好了,一切物事,你都不能乱动。”

“若是能做到,我便当来了个客人,若你不能做到,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死在我手上,是你咎由自取。”

白楚不算过分的要求,对方很快就予以答应,却也相应的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更用一句带着浓重威胁意味的话语,对这不算多么过分的要求,补充了一番。

“可。”

只是把自己的手给管好,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这点算不得要求的要求,一点也不难为人,白楚利落的应了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铁索便缠上了他的腰,将他带上了天。

“莫要挣扎。”

正当白楚下意识的要动手时,耳边传来了说话声,让有动手态势的他不要乱动。

被铁索带着飞了一小会儿,白楚在一处破败的小院前落了下来。

看着多半来上三拳两脚,就能捣毁的院墙,白楚很怀疑,对方操纵着铁索,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带错地方。

再怎么看,这比起直接未曾踏上修行路前,所住着的地方,也就好上一线的房屋,都不像一个虚神修士住着的地方。

修为摆在那里,再怎么穷,也不可能落到连保持一间屋子不破败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虚神修士住着的房子,不一定要多么华美,但也不至于差到随便用拳脚来上几下,就可以把房子给拆了。

毕竟,花上些许灵晶请人随便布一座阵法,这房子都不会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子。

“很意外是不是?来到这里的修士,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念头的,不过八极宗的修士已经走光,你多半会是最后一个。”

白楚对着院墙发呆之际,说话声从院子中传了出来。

为什么会住这种房子,这是对方的事情,自己还有正事,这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白楚懒得多管,缓步走到院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推开院门之后,眼前看到的景象,让白楚愈发怀疑,自己看错了。

抬起手,一连揉了七八次眼睛,眼前的景象都没有任何变化,才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让他如此怀疑,是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实在太过离谱了。

院子里,草长到了将近三尺高。

放眼望去,要不是还能看到院中若隐若现的石凳,还有被石凳围着的石桌,以及一棵漆黑的树,这一切,证明这是一个院子。

眼前究竟是一片草场,还是一个院子,白楚还真的更倾向于前者。

草长得太高,看起来给人一种荒芜之感,还勉强可以用对方不常在此居住来解释。

但看清对方的样貌之后,马上将这解释给推翻。

身上的衣袍,从土黄色中显露出的几点米白,鲜明的证实,原本应该是一件白袍。

一身白衣硬是被穿成了土黄色,足可见身上的衣服,他究竟有多久不曾洗过。

衣服不洗,这脸上更显邋遢,下半张脸,被弯弯曲曲的胡须所笼罩,看起来活像是一个黑毛球。

下半张脸像球,上半张脸也好不到那里去。

眉毛会自己掉掉,长得倒还不是异常的夸张,可头发就没这么乖巧了,在不去打理的情况下,全凭自己的喜好去张,硬是长成了一个用干草堆成的鸡窝。

这般打扮,换做是谁,都很难把眼前人,与代表各个宗门的顶尖实力的虚神联想到一起。

从他的身上,白楚甚至看到了自己往日的影子。

唯一能好一点的,就是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不像以前的白楚一样,隔得老远,就能把人给臭跑。

好的那一点,白楚估计也就是一点修士的小手段而已。

“很惊讶对不对?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此间就我一人,是什么样子,又有何妨?”

“留着曾经的一切,让自己的样子从熟悉转变到陌生,总比不断的把熟悉更替到陌生好。”

看到白楚站在门外好久没动,对方开口说了一番富有哲理的话。

话说完,还对着白楚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由于他的胡须实在长得太茂盛,笑,看上去只是脸上的黑毛球裂开了一道缝。

两句话加上一个笑,让白楚对他的印象马上有了改变。

将心中的看轻消去,踏着三尺多高的草走到石桌前,随意挑了一张石凳就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不知是石凳太凉,还是因为其它原因,白楚总觉得自己身周有些凉凉的。

“原本心中有诸多问题,但见了前辈之后,我对前辈你这个人却更加敢兴趣了,不知可否将故事与在下分享一二?”

坐下之后,原本心怀种种与修行有关问题的白楚,却开始请求对方讲故事。

大概,在他心中,此刻听一个故事,比得到一些答案,更加划算。

毕竟,他心中的问题,能解答的修士不止一个,而错过了故事,就再不能听到了。

当然了,把故事给听完,再把问题给问出来,也不是不行的。

只是,要看对方说完故事之后,还有没有那个耐心,将故事给说出来。

“要听我的故事,小友还真是个妙人。”

“纵我八极宗修士进来,也无一人想听我的故事。”

听到白楚居然要听自己的故事,对方眉毛一挑,大为意外的说到。

“难得遇上一个知音,我说一说便是。”

安静了一会儿,理清思绪,翻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一边沏茶一边开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