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听飞哥说过,他俩在孤儿院饱受欺凌,受尽了冷暖,只不过后来,欺负他们的那些人最后还好没有什么好下次。
“在那样的痛苦环境下,我依然期待着,有一天我的亲生父母回来找我,我爸说让我等他。”凯子自嘲的笑了起来:“那我就等他,等他。可是……他没来,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来。”
凯子扬起了头,我清晰的看到眼泪滑落的痕迹,打湿了脸颊:“曾经我一直以为我家,还是那么穷呢?所以,当我们回来不久,我查过他们,如果还是那么穷,我不会怪他们的,我可以给他们钱,很多很多的钱,带他们吃好吃的去,告诉他们,我有钱了,我可以照顾他们了。”他站起身,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来回的转了两圈,砰的一脚,就把旁边的垃圾桶踢倒了:“可是……”
我叹息着说道:“所以,从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凯子摇了摇头:“是和他见面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他改名了,呵呵,也许他也已经忘记我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斌子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凯子抹了一把眼泪,反问着说道。他拿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猛抽了起来:“他不认识我了,我也不认识他了。呵呵,就这样,挺好,老子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孤儿。”
他眼中泛起了一丝哀伤,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来,正色的看着我们:“永远都不要告诉他。”他眼中满是空洞的悲哀:“我看到了我妹妹,她长大了,很漂亮。”
“很漂亮。”我涩声说道,低着头,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影子。耳边仿佛有着轻轻的呼唤传了过来,就连我的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凯子可以看到他的妹妹,哪怕是彼此不相识,但是他可以看到,那我呢?
我什么时候,还能在看到我的妹妹呀。
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我们。”
凯子笑了笑:“知道。”他欣慰的看着我们,被泪水打湿的眼睛格外的眀灿,像是两颗发着光的星辰,在闪烁着:“有你们很好。”
我们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无依无靠了。
像是在这个世上,彼此之间仅存的温暖了。
我伸出手去,一把搂住了凯子的肩膀,斌子飞哥也同样如此,我们各自搂着彼此的肩膀,看着彼此的脸。
搂在一起的身影,交织成了命运的一个圆形,将我们彼此缠绕在了一起,仿佛今生今世,我们都不会去挣脱,也不想去挣脱。
纵使在绝望的洪水中,有着彼此相依相伴的身影,那就不会放弃。
“看你这个德行,我还以为你咋滴了呢?”斌子轻打了凯子一拳;“吓我一跳。”
我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刚接听,喂了一声,我神色微变;“什么?她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好。”
叶涵竟然被周雪带走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迎上飞哥他们不解的目光,我说道:“叶涵被周雪带走了,我去看看。”说着我急忙的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心急如焚的赶了过去。
……
周雪带着叶涵向着二院走去,轻声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叶涵笑了笑:“我好像不认识你。”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也认识言言吗?”
“认识,当然认识。”周雪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到了往昔手术的地方,她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这里你还记得吗?”
叶涵向着四周看了看,瞬间她脸色一片惨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要在这里。”她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脑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要,不要在这里。我脑袋好疼呀,我不要在这里。”
周雪捂嘴浅笑着说道:“这里不就是你曾经手术的地方吗?你忘记了。”她看着有些痛苦的叶涵,淡淡的说道:“在这里你把肾给了苏濛一个,你不记得了吗?哦,对了,那时候你还怀孕呢,你的孩子也没了。不过现在你没有了一个肾,也许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吧。”她轻叹了一声:“是张秀他们骗走了你一个肾,你不记得了吗?”
叶涵眼睛瞪的老大,眨也不眨,哏呛着后退了两步,依靠着墙,瘫软下来了身体,痛苦的捂住了脑袋:“不,不,别说了,别说了。”
“喏,那就是你当时的手术室,那时候所有人都在陪着苏濛,只有麦丫陪在你的身边。”周雪向着旁边指了一下。
“不,别说了,别说了。”叶涵惊恐的叫了起来,痛苦的捂着脑袋:“我的头好疼呀,好疼呀。这里好可怕,我不要,好可怕,我不要在这里,言言,言言……”
我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看到依靠在角落里无助的叶涵,我的心陡然一疼。一把拉过周雪,一巴掌打了过去:“谁让带她来这里的。”
周雪随着我的力度歪了一下脑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啊……”叶涵嘴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她捂着脑袋,身体瑟瑟发抖,像是一只无助的幼兽,双眼无神的睁着,眨也不眨:“不要,不要……不会的……”
我一把将周雪甩到一旁,奔着叶涵走了过去:“涵涵,你别怕,我在这里。”
叶涵陡然侧头向我看了过来,她安静了下来,紧抱着脑袋的手慢慢的放开了。神色冷冽的像是一块寒冰一样,不带有丝毫的情绪,泪水渗透的眼眸,我看到往昔的那一丝熟悉的清冷,只是这一刻却多了一丝恨意的森然。
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原本我伸出的手,顿住在了半空,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我嘴唇颤抖,轻轻的叫了一声;“涵涵。”
“秦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用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声音说道。
“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