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不是很懂她说的‘忘了自己是谁是什么意思’,但问起陆之轩,画扇笑道:“公主怎么了?以前不是每天都盼着陆相大人来同你说说话吗?
您可不知道,您上午那一晕可把奴婢吓死了,幸好陆相大人来的及时,将公主您抱到了床上,要奴婢说啊,陆相大人对您那可是真心的,听说您这两天一直这个样子,那表情阴的差点吓死奴婢。
不过,一想到是因为公主您的事陆相才那么生气,奴婢又觉得高兴,陆相那么在乎你,一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
画扇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只想抽自己一巴掌,将自己抽醒过来。
在死后第一次见陆之轩时,她就走进了自己的误区,她说自己已经适应了宋肆意的身份,可是,在面对陆之轩时,她还是在把自己当成宋瑶。
因为这种误区,在陆之轩说喜欢她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陆之轩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抱有其他目的,而现在看来,脑子有病的人是自己才对。
肆肆,肆肆,他唤的那样亲切自然,宋肆意啊宋肆意,你为何才醒悟,他唤的不是你,是这副皮囊原本的主人啊!
同样,他喜欢的也不是你,你自觉困扰了那么久,其实就是笑话一场,人家喜欢的是这身体的本尊,从来.....从来都不是你!
议政殿上,他曾那样厌恶的看着你,为相时,他处处与你作对,你怎么还不死心?竟做了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口中苦涩难言,她垂下头看着脚上绣鞋,鞋上绣着鸳鸯双栖,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深深吐出一口气,她同画扇道:“是我犯了糊涂,画扇,你同我说说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吧,大病一场,有些事我已记得不大清楚了。”
画扇了然道:“原是如此,怪不得奴婢总觉得公主同陆相有些奇怪,奴婢还纳闷呢,以前公主见到陆相都很是欣喜。
还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自病好之后,就很少提起相爷了,原是公主记不清了啊。
公主,您可还记得长公主赐婚?就是那时,你见到的相爷......”
那是明月国公主一事过去没多久,陆之轩回乡守孝回来之后的事情。
因为陆之轩在朝堂上说了什么三年不娶,她心里不信,故意气他,和宋璋商议了一番之后,她在朝堂上二话不说赐下昭旨一封。
无非就是说宫中有一公主年龄尚小,念陆相于国有功,寻常赏赐不足以表达她和皇上的爱才之心,所以,就将这小公主赐给他为妻。
待小公主及笄之时,他守孝期也满了,届时大婚再好不过。
圣旨下的没有一点预兆,她就是要看他吃瘪的样子。他跪在大殿上,幽黑眼眸如炬透过垂帘朝她看去,那双眼眸里的情绪她至今都没看明白。
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又像是隐忍至极,她那时就知道,倘若她不是长公主的话,他怕是要拔剑砍了她吧。
她和宋璋联手,没有给他出口拒绝的机会,抗旨不遵的罪名,他还担不起。
下了早朝,他于未央殿外堵着她,见她说的第一句就是:“你真的要我娶七公主?”
她扶着清风的手,朝他笑得真诚:“七妹年幼,正是天真无邪的好年纪,本公主左思右想,只觉若你娶妻,唯她最好不过了。”
好像就是那时,他唯一的一次逾矩,紧紧抓着她的手,力道重的像是要折断她的手腕,她紧咬着牙,不露一丝怯懦的与他直视。
陆之轩这人呐,看着清风明月的如谪仙一样,实则那双眼眸中总是带着无限忧愁,她自认识人无数,却从未看清过他眼中情绪。
良久,清风才上前斥道:“陆大人,您逾矩了!”
他似是突然从某种思绪中清醒,仓惶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无甚表情的样子,朝她轻道:“如尔所愿!”
如尔所愿,到底如了谁的愿?
他果然是应了他说的那句话,从未央殿走后就去了昭华殿,然后见到了那个孱弱的小公主,他同那小公主说,待你及笄,我来娶你!
画扇道:“公主就是因为这句话,才对人生有了一丝眷恋,才肯配合着好好吃药,自那以后,相爷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您,同您说说话,给您带一些宫外的小玩意,您总是对那些东西爱不释手。”
宋肆意打断她的:“那些东西呢?我怎么没在殿中见过?”
画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宋肆意,然后才道:“....不是让公主您全部烧了吗?”
烧了?
宋肆意有点懵,照画扇的说法,七妹应该很喜欢陆之轩吧,这么喜欢,又怎么舍得烧了那些东西?
看出她的疑惑,画扇道:“时间也不久,就是相爷奉旨去平乱之前,您不知为了什么同他吵了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吵,奴婢听着一直都是您在责怪相爷,相爷一直安慰您来着。
后来,您把相爷赶走了,又把他送的东西全部烧了,还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之类的话,再后面您又开始不好好吃药,然后就......”
然后真正的宋肆意就那样一命呜呼了,取而代之的是她。
真像是一场安排好的折子戏,宋肆意本想问问画扇可知道她和陆之轩因为什么才起了争执,转念一想,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思。
何况,以她对画扇的了解,这丫头肯定在陆之轩来了之后就躲的远远的,偷听什么的太高估画扇的智商了。
总之,现在算是明白了一点,陆之轩喜欢的人是真正的宋肆意,不是她这个‘冒牌货’,而陆之轩之所以没有怀疑她这个‘冒牌货’,就是因为他和真正的宋肆意闹了矛盾。
如此一来,她之前那些所作所为,怎么看都像是还在生气的小媳妇,怪不得陆之轩一直不把她说的话当真。
“唉!”郁闷的叹气,她是真的有一点迷茫了,心中滋味很不好受。
这种感觉就像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怀孕了,你还在思索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置呢,突然出现一个人,同你说这孩子是他的,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