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总之是一副让人看不懂的样子。

坐在群臣之首的陆之轩端着一杯酒表情淡淡的喝着,丝毫不理会那些人投过来的眼神,今晚这场局是宋璋设给月寒木的,那是他们俩的事情,自己没必要参与。

有些已经明白过来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瞪着看这场免费的好戏,而没有明白过来的人,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劝劝。

宋璋的发话,导致顶格不好再强制性的把人带走,兰茵站在那儿,身子孱弱的低咳了几声,她道:“此事与您家的公主确实有莫大的关系,贵国皇帝真的想知道吗?”

宋璋点头:“自然。

“天启皇这是什么意思?”月寒木有些冷的看过去,他不让说,宋璋却要让说,这不是明摆着作对吗?

兰茵心伤的看着月寒木,丝毫不怕的继续道:“凤凰山在哪儿我不知道,皇上一直说那里很好看,有漫山遍野凤凰花,他在那儿认识的宋瑶,不知道贵国皇帝可还记得宋瑶十二岁的时候曾出宫去过什么地方?”

有关宋瑶的一切,宋璋都记得清楚,只略略一想,他就道:“曾与长安王一起出宫游玩,只是所谓的凤凰山倒是为听她提起。”

兰茵笑:“那便是了……”

刚晴了没两天的边关又下起了雪,这都快到除夕了,天气多变,宋肆意从军营回去的时候带着满身的风雪,脸都被风刮红了。

房间里有人等着她,昏黄的灯光下那人坐在桌子边很安静,她笑着除去身上的斗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

慕寒站起身接过她手上的斗篷挂起来,轻声道:“我要走了,来跟你说一下道个别。”

“嗯?”手上被塞了杯热茶,宋肆意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几天呢?可是急着回去要和什么人过除夕?”

慕寒道:“没有,只是到了该走的时间,你的局也布的差不多了,我听说了,军营来了大整改,殿下,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添戈应该已经和你联系上了,这里再不需要我,我没必要待在这儿。”

他说的不错,从来这儿的第二天添戈留在这儿的人就联系上了她,这些天天狼是个什么情况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走了也好,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要谢谢你啊慕寒,这些日子来,要不是你帮我吊着这口气,我怕是撑不到现在。”

她爱恨分明,不管噬心是怎么下到她身上的,慕寒救了她这是事实,她理当感谢。

慕寒却不这么觉得,他苦笑:“殿下还是恨着的好,我曾欠殿下一条命,这条命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我们以前确实见过对吗?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次,你总是不愿意回答,如今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虽然告诉自己可以不用去纠结这个,但是人都会有一点点的好奇心理,她也有,只是被极力压制着。

慕寒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笑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儿说起,殿下自己怕是都记不得还有这件事的存在。”

这个故事真的有些漫长,漫长到慕寒自己都记不住起因,他只记得自己是被月寒木胁迫着离开月海来到的天启。

少年郎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伟大抱负,月寒木的抱负就是一统天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秉持着这个道理他带着慕寒来了天启。

那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的特别是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寒冷的月寒木病倒了,他当时涉世未深,出去买药材还被人偷了钱袋。

没有熟人,没有银子,小主子还病着,他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了,没办法的时候他也想过偷人家的银子,反正自己会一点武功,别人能偷他的,他为什么不能偷人家的?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他点背,第一次下手就选上了宋瑶和宋清,没办法,这俩人就属于丢人群里最醒目的,看起来也是最有钱的样子。

“长安王是个心善的人,他知道我偷了他的银子却没有拦我,而是跟着我到了住的地方,说起来,月寒木的命也算是他救的。”

慕寒想起那个时候,觉得很好笑,可要想到如今的一切也不过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因,他又笑不出来了。

古铜山上凤凰花开的很艳,月寒木身体好了之后非要去答谢一番,那便是如今一切因果的开始。

十二岁的姑娘,不是最好的年龄,可模样已然倾城,红衣翻飞间,笑如银铃,彼时已然如此摄人心魄,长大后还不知如何倾倒众生。

那一眼,于初初见面的月寒木而言是执念,于见过一次的慕寒而言,是孽缘。

身形狼狈的皇子不敢出现在这样的姑娘面前,只在多方打探后知道了姑娘的身份,然后在那一年,用所有的爱慕求娶,然而,她拒绝了。

宋肆意听的有点懵,她记不住这些事情,和宋清一起外出的时候,宋清那烂好人经常救一些贫苦之人,那么多,她不可能都记住。

彼时的月寒木病的沧桑,慕寒又因为烦躁都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气质,她又不是很喜欢观察人,陆之轩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那你说的你欠我一条命又是怎么回事?”这就算欠也是月寒木欠了宋清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慕寒解释了一下:“未曾中探花之前,我在都城见过你,你不需要知道其他的,只要知道,我确实欠你一条命就行。”

宋肆意很是无奈,这个故事倒回的时间真长,可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关于慕寒的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一早慕寒就走了,她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小二说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走的这样匆忙,这样着急。

不过没给她太多时间感叹,早饭还没吃完,她就看到了老熟人,咬一口包子,她看着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的某人嗤笑道:“怎么这样狼狈?几天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