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面纱外的那双眼睛有着忧郁:“奴婢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奴婢……”

“你是谁的奴婢,在我面前就别自称奴婢了,让人听了误会。”

紫鸢眼中神色更加忧郁:“陆大人,我知你们都恨我,觉得我背叛了殿下,可是,我背叛了殿下什么呢?……算了,这些事儿说多了也没意思,我今日来是想提醒你,往后都城可能不太平,陆大人最好早做准备。”

实实在在没料到她来是为了说这个,陆之轩微愣,随后拧眉道:“你这样做算怎么回事呢?我不是殿下,你在我这里放低姿态,倒是让我怎么办?”

紫鸢轻笑:“没想让您为我做什么,只是,我想尽自己一点力去做自己还能做的事情,陆大人,不管您信或不信,我当初对殿下,也曾真心。”

人都是有感情的,当初宋瑶对她那么好,她只要不是畜生就知道什么叫感恩,只是一仆不奉二主,她也没办法,只能负那么一个。

事到如今,她不求殿下原谅,只求能帮殿下一些,哪怕微不足道。

陆之轩冷着脸没有说话,他对一切背叛过宋瑶的人都有一种浓厚的厌恶感,作为当年被宋瑶真心待过的清风,他在知道对方是月海的人后,那种厌恶感更是重的不行。

“真心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张口就来的,人就只有一颗真心,说着真心却拿真心伤害旁人,这种真心宁愿不要你懂吗?”

别拿真心当借口去伤害别人,这种真心比那些明里捅你刀子的人更可恨!

紫鸢垂着眼睫,单薄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可怜,可这世上谁不可怜?

“陆大人,我不求你什么,只求你看在今日我来提醒你这一句话的份上,若是日后你见了慕寒,能不能帮我带句话?”

本能的陆之轩想摇头,可是直觉又告诉他这句话他应该听听,因此在片刻的犹豫后他点了点头。

她道:“做他想做的事情,别再回月海,也世上那么大,他想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回月海了,……我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知他懂他被他欢喜的姑娘。”

这种话有点像交待遗言,陆之轩不适的皱起了眉,他最近是有点惊弓之鸟,听到这些话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宋肆意,也不知道她在边关怎么样了。

“我有句话想问问你,肆肆她的身体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你与长阳说她已回天乏术是真是假?”

明知不该问不能问,他还是想从紫鸢口中知道真相,那些被宋肆意刻意隐瞒了的真相。

“陆大人心里有数,有些话本不需我多说,只是你问了,我也就再说一句好了,殿下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到了哪一步,你若是想见她,就要舍弃一些东西了。”

所以,算是变相告诉他宋肆意真的已经回天乏术了是吗?若想见她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要舍弃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以舍弃的呢?

无外乎名利,无外乎舍弃如今的一切去见她,任这都城这么闹腾都与他无关,任这天下怎么乱都与他无关,世人眼中想要的东西那么多,而他想要的仅仅只有那么一个人。

但就是这些身外之物牵绊住他,是她用这些牵绊住他。

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郁结,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有些话还必须要向紫鸢问个清楚明白。

“长阳的事情你们皇上打算怎么办?”

“这要看你们皇上打算怎么办,……长阳的事情我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计划原不是这样,只是后面出了点偏差,陆大人,我劝你最好注意身边熟悉的人,有些人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说完这话,也不等陆之轩再问,她已经一福身:“我不能出来的太久,先回去了,望陆大人好自为之。”

等她身影消失在巷子里,陆之轩都在疑惑着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身边出了叛徒什么的?

如果真是这样,紫鸢完全可以说个清楚明白,但她没有,就是说这个人肯定有很大作用,起码,是现在的紫鸢不能得罪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陆之轩开始对身边的人都警惕了起来,其实说来也好笑,自己身边的人不信,却要去信一个他国的人。

只是因为他知道,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你护在身边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这暗箭还是你身边的人给你的。

在他集中精力应付着都城中发生的事情时,边关那边宋肆意也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一大早起来等着她的就是一碗由慕寒亲手熬的药,总算没有之前喝的那么苦,她眼都不眨的把药喝完,也没再喊着苦喊着难以下咽,神情泰然自若,好像喝的不是苦涩至极的药而是什么补汤。

这让慕寒准备好的蜜饯没了用武之地,她瞥到那些蜜饯,笑的不行:“你这是专门去买的吗?”

“……早上起的早,见下面有人卖就买了些,为防你不愿意喝这个。”他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一大早起来绕了一个多时辰才买回来给她吃的。

宋肆意更想笑了:“我说苦你就信了?你怎么那么好骗,这点苦还不算什么,我之前说那些不过是因为不想喝。”

谁还没吃过一点小苦,她这辈子没怎么喝过药,但是喝过血,当你做了一些你敢想象的事情后,你就觉得什么都能吞下,什么苦都没有眼泪苦。

那些话她不想说,但是看在慕寒这么关心的份儿上,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捏了一颗塞进嘴里。

很甜,只是甜不到心里。

吃过早饭后,她带着少归出了客栈,有了昨日的闹剧之后,她特意去买了几身男装,无一例外都是紫色。

少归刚看到她穿着紫色长袍的时候愣了愣,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远在都城的相爷大人。

好吧,就当她暏衣思人好了,反正也没谁规定不能这么做。

慕寒出门又回来时,刚好撞见她从楼上下来,飒爽英姿的男子装扮,只那衣裳的颜色让人有些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