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怎么会不怕,”她笑了一下,“就当我还殿下当年的信任之情吧,以后再相见,我就只是紫鸢,和清风,和她,都不再有什么瓜葛了。”

昨日事譬如昨日因,今日果只是今日果,过去的时间不会倒退,她骗了宋瑶是真,背叛也是真,所以,她不求原谅,也没想过让谁原谅,只是,到了这一步,只希望能把自己心里那点罪恶降低一些罢了。

陆之轩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要为的事情,他问紫鸢:“你是生来就是月海人吗?还是说只是跟随了月寒木?”

“没错,我是土生土长的月海人。”

“你和月寒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紫鸢先是愣了愣,很快想到他问的可能是那些听到的谣言,眼中深色更加苦涩起来,“我自小就在皇上身边长大,从他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他,如果非要立个关系,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下属,就这么简单。”

风花雪月的故事从来与她无关,月寒木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她,即便有这么多年的情谊也没办法,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情感了。

“他欢喜的人是紫烟,是我的姐姐,大人也见过的,她是真的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从未离开。”

由此可见深浅,她被当做棋子费尽心机送进天启的皇宫,要不是当年宋璋年龄太小,她可能就和李美人一样被当做暖床人给送到了龙床上。

什么是舍得,什么是不舍得,大概前者是可以推出去迎接袭来的刀剑,后者是自己用后背挡住袭来的刀剑。

她的所有奢想,也只是奢想这么简单了。

但,对于这些,陆之轩没什么感觉,他不是女子,也理解不了,他心里装的就只是宋肆意,其他的人和事,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为何匆匆离开?还有,慕寒呢?肆肆说你是和慕寒一起离开的,难道他也是月海人吗?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次紫鸢没有再好好的回答,而是将面纱捂的更严实,极目眺望着远方:“有些事情大人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答案其实没那么重要,大人还是多费些心找到殿下吧,我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大人,告辞。”

也不等陆之轩再说些什么,她已经步下了台阶,踩着满地的白雪慢慢走远。

从始至终陆之轩也未出声阻拦,好像方才迫切要知道答案的人不是他一样,只到紫鸢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眨了眨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露出了一个冷厉至极的笑来。

有人想给他设个局让他往里蹦,他如果不蹦岂不是太对不起那些人准备的这些了,皑皑白雪,好一片净琉璃世界。

安伯在人走后才敢出来,先是偷偷觑了眼他的脸色,才小声道:“老爷,边关那边来消息了。”

消息是飞鸽传书送来的,顶替了叶泽的新将军亲自所写,撑开卷成团的信纸,入目便是一片清隽飘逸的字迹。

这字实在看不出来是出自一个将军的手笔,更像是出自一个柔弱书生的手,信中寥寥几句话,大致意思是添戈已经秘密到达边关,不过没着急过关,而是在边关停了下来。

天狼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两位皇子死亡的消息,天狼皇很是震怒,急火攻心之下病倒了,阏氏痛失爱子,和同样痛失爱子的宠妃闹的不可开交。

总之就是,天狼的王宫乱了起来,也许等天狼皇醒了之后,两边就要有一场恶战要打,问他可有什么嘱咐云云。

在他看完后,安伯道:“边关这个时候正是严寒,真打起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老爷要怎么回复?”

将信纸揉成了一团,他负手回府,面目冷沉冷沉的,“就告诉他,只管打,输不了。”

“是。”尽管心里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问,但是深知多做事少问话的安伯还是应了声就下去办这件事了。

就在整个都城都沉浸在初雪的寒冷中躲在房间里不愿出门的时候,安阳王府却是一片热闹非凡。

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一个个在冬天里是满头大汗,走廊下一身铁锈红锦袍的安阳王,弱不禁风的靠在宣明身上,一手揣着暖炉,一手指挥着下人干活。

“那边不是还有很多雪嘛,赶紧团起来啊,唉唉唉,你那个不行,太小了,团大一点,那边那个,你怎么回事,我要你们堆的是个姑娘,你们堆的那是个什么玩意?还有这边这个,我要的是个公子,你这是个猴吧?我说你们能不能行了?连个雪人都不会堆,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一群下人简直是欲哭无泪,这一上午什么事没干,就在这儿堆雪人了,拜托,这堆雪人就是为了玩儿,堆成一副画什么的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真是的,太没用了,堆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这哪儿能当美景,这不吓人嘛。”被众下人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安阳王,犹在不自知的嘟囔着。

宣明一身湖蓝色的束身长衫,外披一件黑色的大氅,如一根柱子一样站在那儿让安阳王靠着,听他喋喋不休的使唤下人,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的替下人说了句公道话。

“你要堆的那么好看做什么?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看了,大冷的天,你不是说你头疼吗?还是回屋吧,雪人什么的交给他们自己看着弄好了。”

安阳王立马头疼的不行的样子倚着他,哼哼唧唧的:“我这头好像又疼的厉害了,都是被他们给气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爹以前堆雪人就可好了,,栩栩如生看着可像真的了,他们真是不能比,嗳,小宣明,你爹给你堆过雪人吗?”

宣明脸色微僵,快速瞥了眼倚着自己的人,忍住把人推开的冲动,淡声道:“没有,北城很少下雪,天气十分干燥,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