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路沉默着到宫门口,临下马车的时候,安然才极小声的提醒陆之轩:“注意那个广平皇,他的武功不比你低。”
陆之轩已经出了马车,闻言一顿,刚像回头问什么意思,安然已经把他推了出去,随后若无其事的也跟着出来。
宫里有规矩马车只能到宫门口,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不过这规矩也不是死的,像皇上还有一些妃子以前就常乘銮驾。
瞧着空荡荡的宫门,陆之轩脑门上的青筋都差点气出来了,宋璋昨天的下马威还不够,今天还要继续是怎么的,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个时候装的什么高高在上?!
安然倒是不以为意,在广平皇从车里下来后,走过去自来熟道:“久闻广平皇大名,不知下官可有这个荣幸和广平皇说上几句?”
广平皇微微拧眉,在紫鸢提醒说这位是新任六部尚书时才笑了起来:“当然可以,朕也很喜欢和大人这样的说话。”
安然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紫鸢:“那真是荣幸之至了,那咱们边走边聊吧。”
二人过了宫门,当真是边走边聊,陆之轩跟随其后,两个宫女跟在陆之轩后面,这排列也是没谁了。
听着前方安然和月寒木的侃侃而谈,他是真觉得这人口采可以,一边凝神听前面俩人的对话,他也在留神后面的两个宫女。
尤其是留神紫鸢,不怪他疑虑重,是在是这个紫鸢太蹊跷了,认识他还好说,可上来就知道安然是六部尚书,是原本就对这边的官员做了一番调查,还是对这边官员身上的官服都清楚明了?
据了解,月海那边的官员制度和天启不太一样,起码那边就没有六部尚书这个官位,因此,他不得不怀疑这个紫鸢。
几人一路到议政殿的时候,朝堂上该议的事也议的差不多了,所以小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后宋璋就让把人请了进去。
文武大臣都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向殿门,方才还和广平皇侃侃而谈的安然,十分自觉的让出位置,让陆之轩和广平皇先走了进去,而后自己才带着两个宫女在后面跟着。
两个都是皇,谁给谁见礼都不太好,谁先见礼基本上就说明了谁的位置比较低,这可真是难办的事情。
陆之轩在站定后先给宋璋见了礼,然后就等着宋璋的安排,宋璋笑着让人搬了张华丽的椅子进来,就放在了皇子王爷们待的位置,随手一挥:“广平皇请坐。”
倒是直接省略了见礼这一步。
随在后面的安然挑了挑眉,默不作声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大殿上一时很安静,可这种安静并不会让人觉得多舒服,反而有种风雨欲来之势。
广平皇从进来到坐下一直保持着笑容,好似什么都不能扰乱他的心情,众官员瞧瞧自家皇上,再瞅瞅他国的皇上,总觉得这还没开始说话呢,就已经在暗暗较量上了。
作为臣子,要做的就是在尴尬的时候阻止继续尴尬,陆之轩虽然不喜欢宋璋,可宋肆意在昏迷前还想着护这个弟弟,他作为‘姐夫’,总得帮衬着点。
“不知广平皇此次来,所谓何事?”这话本该是宋璋来问,只是瞧着宋璋这老僧入定一样不开口,作为百官之首就只能他来问了。
广平皇的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一会儿,才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来游玩一番。”
“哦?天启地大物博,不知您可有想去游玩的地方?”问完不等广平皇回答,又道,“不过,这游玩还是微服的好,您这样带着那么多的侍卫,就是游玩怕也难尽兴。”
广平皇道:“尚好,朕此次来,就是想来天启的这天子脚下看看,陆大人可能不知,月海到天启实在有些远,不带些人,朕心中不安。
来的路上朕就听说,这天狼的人胆子都大到敢在你们这皇宫行凶了,朕心惶惶啊,能平安到这,也实属侥幸。”
这什么意思?
殿上大臣都觉这话里有话,难道说月海和天狼之间也生了什么龌龊?不然为何要给人一种天狼想害他的感觉?
陆之轩抬和龙椅上的人对视了一眼,十二冕毓微微晃动,遮住了年轻帝王那双阴沉的眸子,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思绪。
“广平皇说笑了,您是月海的皇上,谁敢动您?况且,天狼的阏氏是您姑姑,难不成她还能放任族人害您不成?”
端坐在椅子上,广平皇垂下眸子,左手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陆大人这话说的不对,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姑嫁出去那么多年,这心向着谁,可就难说了。”
意思是天狼那边真对他动手了?!
殿中大臣有一瞬间小小的躁动,很快又在陆之轩冰冷的视线中安静了下来,有龌龊那也是人家的龌龊,又不是自己国家的皇上,管那么多做什么。。
再说了,人长一张口,你怎么知道这口中说出的话就是真的?
俩人一问一答的太过自然,陆之轩就觉得不对劲,若这人说的是实话,为何添戈一句也没提过?
还有那句‘能平安到达’,算算广平皇到天启的日子,和添戈从这回去的时间,俩人在半路上倒是有碰到的可能性。
难道添戈确实隐瞒了什么?
心中千思百转,面上确实分毫不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起别的事儿来:“昨儿听您的宫女说贵妃娘娘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有好些?”
问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仔细注意着月寒木的动作,果然,在提到这位贵妃的时候,月寒木摩挲着大拇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而后,那双至始至终都垂着的深邃的眸子缓缓抬起,一瞬间,带着帝王的威压迎面而来,离月寒木稍近些的官员都被这股威压吓的打了个冷颤。
陆之轩面容浅淡的回视着,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的刹那,月寒木就笑了起来,威严也在那一瞬间消失,让人觉得好像从就没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