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微愣,表情古怪的僵了一下,而后笑道:“公主您是不是冻的厉害出现幻觉了?哪儿有人在叫您。”
她还是有些茫然,总觉得发生的种种有种熟悉感,好像在什么地方也出现过这样的事,但这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出现过同样的事情呢。
“青然,真的,很长时间了,我总是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有人在呼唤着什么,我不知道那些声音是从哪儿来的,是谁在叫我?”
青然抓紧了她的胳膊:“公主,您看着奴婢,”她依言看去,听青然说,“您只是太累了,六皇子和大皇子他们都陪着您,您别多想,大皇子重伤,您是不是应该休息休息,然后好去看看他?”
耳边的声音消失不见,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茫然的随着青然进了大殿,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忘了什么东西?也许,忘了什么人?
…………
梦中漫天大雪裹挟着血腥让人醒不来,梦外依旧是漫天的大雪,却是一片祥和。
相府的门一大早就被人叫开了,新任六部尚书捧着包子咬的满嘴油的站在府门外,笑呵呵的跟要出门的陆之轩打招呼。
今儿是要请广平皇进宫的,也不需要摆昨天那么大的阵仗,朝臣们都去上早朝了,就留下陆之轩作为百官之首代表皇上的心意去接月寒木。
打开门就看见本该上早朝的人站在自家门口,尤其还是个自家不喜欢的人,这绝对不是什么开门红。
甚至,陆之轩觉得这是开门不利,怕是一天运气都不会太好。
安然咬完最后一口包子,扔掉纸袋,笑道:“陆大人早啊,可算是把门等开了,行了,走吧。”
陆之轩站在那儿没动,一张脸冷若冰霜:“安大人这是做什么?不用上朝吗?”
安然奇道:“嗯?我昨天没告诉你吗?皇上是派咱们俩去接广平皇的,我这都等你半天了。”
陆之轩想,果然是出门不利。
不再说什么,他先上了门口的马车,安然厚脸皮的钻进去和他乘一辆,俩人这才朝驿站出发。
路上陆之轩始终冷着脸,倒是安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听说广平皇这次带着的宠妃可是大有来头,陆大人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你不说也没关系,这个宠妃听说是姓兰,是月海那边的贵族,兰这个姓在咱们天启可少见,陆大人可在都城听说过姓兰的人家?”
陆之轩正襟危坐,凉凉看了他一眼。
丝毫不在乎被冷落,安然继续:“我倒是知道那么一个,不过可惜已经死了,死了也没什么,我查到那女人还有个儿子。”
“……你想说什么?”陆之轩终于不再沉默,眼神如刀看着他,讨厌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
安然一点也不怕的倚着车壁,只是笑容有几分诡异:“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斩尽杀绝,还是放虎归山?”
“你觉得就凭我们?安然,你哥安九拿自己和全族长辈的命换来的就是这个吗?就是让你插手朝廷的事情,让你把聪明用在阴谋诡计上?”
他顿了一下,嗤道:“如果是这样,你哥死的真是不值。”
安氏一族几代都不参与朝中事,哪怕安九那个时候名声那么大也不愿进朝为官,后来宁愿一场大火烧死那么多才华横溢的人,也要保全安氏剩余的族人。
怎料,安九做的这一切都被这个从小叛逆的弟弟全盘推倒,你不喜欢入仕,那我就偏要入仕,你不让参与朝政,那我就偏要参与朝政。
陆之轩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是在这耍孩子脾气呢?还是说别有所图?
一直嘻嘻哈哈的安然,这会儿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看着陆之轩,目光阴冷,“他死的本就不值,拿自己的命换全族?呵!简直愚蠢!我就是要他知道,他做的是错的。”
“那你呢?你觉得你做的就是对的了?安然,如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安氏好不容易的安宁,别毁在你手里。”
以前的宋瑶对安氏心怀不忍,因此眼睁睁看着安九自断生命而不阻拦,有舍有得,安九做的不亏。
这世上有些事本就没办法用对与错去衡量,所站角度不同,所思所想不同,自然结果什么的都不同。
安九的死是对也好是错也好,不可否认的是,确实为安氏谋划了一片宁静之地。
但现在,作为安氏新的领头人,安然打破祖上的规矩入仕为官,此行为无异于将已经藏于人后的安氏一族,重新给拎到了众人面前,拎到了朝廷面前。
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之轩觉得安然不会是那种拿全族人性命开玩笑的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很可能和宋璋有着某种关系。
安然绷着脸呆了一会儿,随后吐了口气,脸上瞬间阴转晴,好像刚才那个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一样的人不是他。
掀开车帘一角,冷冽的风从那一角里灌进来,冻的人感觉脸上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久了仿似能把脸上的表情冻住。
“陆大人又知道多少呢?陆大人觉得皇上又知道多少呢?这世上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的人,可千千万万的聪明人中就那么一个成为了人中龙凤,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你知道最主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好比一个森林,那么多的动物,有聪明像猴子的,有狡猾像狐狸的,有凶残像豺狼的,可为什么最后称王的是老虎狮子?
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聪明,而是因为他们够狠,看上哪个猎物,就可以蛰伏很久,然后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宋璋就是这样的人,他惯会扮猪吃老虎,上一刻对你还欢笑晏晏,下一刻就能把刀插进你的胸口里。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太知心的伙伴,安然见陆之轩已经大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笑道:“所以,即便旁人不动手,宋肆意的命也难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