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宋肆意后来想了很久,如果一开始的宋瑶只是喜欢装腔作势的话,那么,在紫衣死后,宋瑶可以说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去招揽权势了。
问到这件事,宋瑶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很明显并不是很愿意说起这件事,可是在宋肆意的逼视下,又不能不说。
寝殿内那股子浓郁的香味已经很浅淡了,暗香浮动,寂静无声,俩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宋瑶阻止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把这个被隐藏的秘密说出口。
“紫衣是天狼那边的奸细,这点也不用我再说,当时听到贤妃死在你那儿的时候,我就想留下紫衣一条命,让她以后来对付你,我赶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在溃烂……”
那是宋肆意给下的毒,很难受却不会死人,她赶到地方的时候,没让清月进去,不管怎么说清月都是从宋肆意那边过去的,她心里总有芥蒂。
一个人进去狭小的房间,紫衣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看着她,眼中带着防备和警惕,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紫衣是天狼的奸细,本来还想着拉拢来着。
然而在她说出自己的用意时,紫衣很是激动的喘着粗气,一边摇头一边虚弱的跟她说:“这一次我逃不过去,贤妃娘娘已经死了,我的任务失败,就是逃出去也是个死,殿下,我求你帮个忙,只要你肯帮我,我告诉你一个跟你相关的秘密怎么样?”
听到这儿的时候,宋肆意抬了抬眼皮,嘲讽笑道:“我算是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是跟谁学的了。”
“咳咳,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咱就别纠结了。”宋瑶也觉得自己照搬别人的话来用挺难为情,最难为情的是同样的话宋肆意理都不理,而自己居然就傻乎乎的答应了。
只是思考了那么一小会,她就被自己心里的好奇打败,同意了这个交易。
紫衣很是高兴的笑了笑,“殿下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她疑惑道:“不是被镇远将军一党的余孽刺杀而死的吗?”
宫里人都是这样说的啊,她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紫衣却摇了头,“宫里人谁是亲眼看见您怎么死的?她们不过是道听途说,只要有人这样散播消息,她们就会以讹传讹的这么认为,可是殿下,您怎么能被她们骗了呢,您怎么可能是那样死的呢?”
到此,宋肆意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心脏跳的很厉害,她的情绪又开始剧烈起伏着,耳朵也有些嗡鸣,这个时候明明很想喊停,很想让宋瑶别再继续说下去了,可她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刻意忽略的事实,那些刻意隐藏的真相,随着宋瑶一张一合的口尽数道出。
“谁又能想到,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其实是死在她最信任的亲弟弟的手中呢?利剑穿心啊,该有多恨才能下得了这个手?呵呵,你不敢相信是吗?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人人都说这姐弟俩感情很好,谁又知道那藏在‘感情好’三个字下的利刃?”
心脏骤然疼的厉害,宋肆意需要深呼吸咬紧了牙才看看忍住呼痛,早在重生醒来的那天起她就想查这件事,后来又突然放弃了查这件事,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余孽都死了,而是因为她不敢查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真相太过残忍,残忍的我们不愿意去接受,倒不如假装不知道,还能活的开心一点,活的潇洒一点。
可是被忽略了那么久的真相,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被人用着她那张脸说出来,实在是让她有些不能承受。
看她紧绷着脸,没有丝毫的震惊和不敢相信,宋瑶嗤笑道:“你原来也知道这件事是吗?所以,这宫里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的不知道是吗?”
耳朵的嗡鸣声在她努力平复心情后时候稍稍减轻,未等心口的疼痛散去,她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可她的沉默,在宋瑶看来就是默认,明明不是真正的宋瑶,却也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打听过不少她和皇上这个亲弟弟之前的事情,宫人们告诉她的大都是她和宋璋的感情多么多么好,她多么多么疼宋璋,宋璋又多么多么尊敬她。
那个时候,心口上的剑伤还在每夜每夜的折磨着她,而她则幻想着宫人说的那些场景,年少的姐弟,携手上朝堂,在重重困难和磨难中越来越强,一个稳坐龙椅,一个垂帘在后,想想都觉得很是激动。
而当真相来袭,所有的幻想崩塌,她尚且觉得心痛难忍,那么那个真正的宋瑶,在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拿剑刺穿她的心口是,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呢?
“紫衣告诉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不会明白我的那种心情,他凭什么那么对我?凭什么那么对宋瑶?在我借着宋瑶的身体醒来后,他做的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关心不是安慰,而是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瓦解我的权利,这样的弟弟,这样的皇上,何其心狠?”
宋肆意听着她情绪激动的把本该真正宋瑶问的话给问了出来,这样弟弟,这样的皇上,何其心狠?
何其心狠?
事情有因有果,她很虽记不得死时的事情,但也能猜到,阿璋下决心要杀她的时候,一定不会比她少痛苦。
也许前世的时候她真的做了太多错的事情,也许那些事情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却未想过会不会对阿璋造成伤害。
不像欢喜一个人没有任何的缘由,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恨谁,总会有一些原因,也许那些原因在你看来无足轻重,但在旁人心里可能就是深仇大恨了。
轻轻扯出一个笑来,她还要反过来安慰情绪激动的假宋瑶:“一个天狼奸细的话也做不得真,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万一她骗你的也不一定。”
宋瑶却摇头:“不会,我后来也曾试探过问宋璋当晚生辰宴的事情,他对我都是含糊其辞,若非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这么躲躲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