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在你自己的心里,宋圭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当乌龟当了那么多年,你觉得宋圭的在天之灵能安息吗?”

一字一句都像是拿刀子在戳她的心窝,疼的她连呼吸都在疼,可她忍着愣是没在脸上显出一分一毫来。

宋圭是怎么死的呢?她自诩聪明,却是最笨的一个,所有人都比她看的分明,只有她自己看不分明。

自以为蒙着眼睛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有些事,偏就不能让你如愿,宋勉强硬的扯掉他蒙在眼睛上的布,让她认清自己做了什么,什么又是真相。

仿佛觉得这几刀扎的不深,宋勉又道:“我当时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宋璋是怎么用胳膊帮你把剑捅进宋圭的心口上。

可惜了,你这个傻子,还一直以为是自己错手杀了宋圭,怎不知你那一剑最多让宋圭受个皮外伤,要不是宋璋用自己的胳膊撞歪你的剑,你根本不会杀宋圭。”

他说:“你是傻子,宋圭也是傻子,就连你那个母后也是个傻子,你们都被一个孩子耍的团团转,真实愚蠢啊。”

毫不留情的戳穿事实,毫不留情的披露事实,他带着无限的嘲讽看着她,语气里是对宋圭的惋惜,以及宋璋的厌恶。

那本是小时候他为数不多的好玩伴,他也曾真心相待过这个弟弟,也同宋瑶一样护着这个弟弟,觉得宋圭很烦。

可那时躲在拐角处,他被他母妃紧紧捂着嘴看着宋璋的所作所为后,他突然就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心口都在泛着凉气。

母妃告诫他,皇宫里就是如此,没有什么亲情是至高无上的,这里最高的只有权力,只有那个皇位,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到了这里,都会被熏染的变了模样。

所以,在被赶出皇宫迁往奉城时,他母妃二话都没说,只草草收拾了点东西,就带着他前往奉城,因为在当娘的心里,权利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能健康平安的长大。

怎不知,这一去反而把他的善良和天真抹杀殆尽……

如棉针入骨扎的她浑身汗毛都疼的竖起来,宋勉的话给了她一个重击,虽不至于击垮她,但也能打的她喘息困难。

关于当时的事情,她不是没怀疑过,却不敢去怀疑,只能告诉自己,就是自己错手杀了宋圭,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些年也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告诉的自己都要深信不疑的时候,对方突然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心里的那口气就像带着针一样,从心口上的钝痛一直蔓延到脑袋上,努力攥着隐在袖子里的手,她勉强笑道:“是吗?时隔那么久,事实如何我是不记得了,也难为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能不记得,皇姐就喜欢自欺欺人,你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忘记只有你自己清楚了,你就惯着吧,我就想看看,你能惯他到几时。”

宋勉觉得,她就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事实摆在面前还像乌龟一样缩着头不敢看,这人啊,何止是愚蠢,简直是不可救药。

“我会惯他一辈子你信吗,阿勉,你也是我弟弟,你们本不该走到这一步,他很信你,也一直把你当兄长,现在收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还是最好的兄弟不好吗?”

负隅顽抗中,她想着千秋殿中这俩人一坐一站的靠的那么近的看着奏折的样子,真心觉得他们不该如此敌对。

阿璋那孩子,没对谁有过什么真心,即便是有,也带着三分试探三分猜疑,就算是对着她这个亲姐姐,能有三分真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看的出来,阿璋还是真的很喜欢和宋勉待在一起,到底是从小一起的玩在一起的兄弟,年龄差距也不算大,宋勉于他而言,是哥哥,更是童年回忆,自然格外珍惜。

如果最后让他知道宋勉也在算计他,那孩子该怎么办呢?本就如此多疑,以后还会真心待谁呢?

所以,在明明可以告诉宋璋让他提防宋勉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隐瞒,不过是希望宋勉能想通,能不走到最后就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不料宋勉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不无嘲讽道:“你怎么那么天真呢,你真的觉得我现在收手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了吗?

我的皇姐,你可真是伟大哈,身上这毒还没解就想着原谅下毒之人,真是让我感动的不行,也真是恶心我到不行。”

在她微变的脸色中,他嗤笑道:“这么多年你怎么总是一点记性都不长,还是说你被他耍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你真把他当三岁孩子啊,我告诉你,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他可比你厉害多了。”

“……什么意思?”

宋勉道:“就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回不去了,就像你和皇兄回不去以前那么亲密无间的样子一样,我和他也回不去,你也不必费心劝了,有那时间,你不如想想怎么从皇兄那拿回麒麟玉。”

她陷入两难,其实她心里清楚,麒麟玉她是拿不回来的,之所以应承宋璋,也不过是稳住他而已,现在这个局面,长安王最大的仪仗就是麒麟玉和金吾卫,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交出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拿不回来又怎么样,拿的回来又怎么样,你有操心这个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保住清雨,我最恨背叛,无论是谁,清雨这次帮着你断了我在宫外的暗线,你说我该怎么报这个仇?”

该是怎么样的巧合,才会让她在那么多的金吾卫中,千挑万选出一个旁人的眼线?总共就四个人,清风跟着慕寒下落不明,清雨是旁人的暗线,清月是宋璋的人,她还真是倒霉的不行啊。

听了她的话,宋勉有片刻的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笑道:“你会怀疑清雨我能理解,但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我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