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话刚出口,沉鱼的脸色就变了变,闭上扣垂着眸子不敢再乱说了。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朋友,平素相见两相厌,见面就掐的不行,永远互怼个没完,可是没有对方在身边,又觉得耳边空荡安静的不行。
最深的友谊也许不是嘴上说我对你有多好,而是哪怕嘴上嫌弃你嫌弃的不行,但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是第一个担心你担心到不行。
气氛因为沉鱼的这话有一瞬的微妙,毕竟和李召忠站在对立面的人就是宋肆意,倘若要有一场内乱,那么她和李池必定也是要站在对立面。
宋肆意也很无奈,想要把这个话题掀过去,还没等开口,就先李池丢了个白眼给沉鱼,毫不在意道:“你就巴不得我死呢,也不想想我死了你可就真成都城第一没人要的姑娘了,你应该感谢我这个第二陪着你才对。”
话题转度有些大,不过又很符合李池这个人的行事,倒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沉鱼本还有些自责,听她这样说把白眼又丢了回去。
宋肆意看着俩人的动作,便知道这事儿用不着自己出面缓和了,让李池在沉鱼旁边坐下,她直接问道:“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对于李池,她心里是有些小复杂,一方面李池这姑娘很合她心意,一方面又因是李召忠的女儿而心生芥蒂。
李池自己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什么事的时候是不会往她面前凑,这样着急忙慌不等她喘口气就跑来,定是有什么话要同她说。
不像沉鱼那样还要顾及陆之轩在旁边,李池看待事情比较犀利,知道陆之轩是和宋肆意站在一起的,直接回道:“跟我爹合作的是天狼大皇子,他们密谋要在三天后直接动手,你要做好准备。”
沉鱼整探手去拿茶杯,被她突然扔出来的话吓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身,随后也顾不得去擦拭,抬头睁大了眼眸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看着李池。
也是,大概也没谁能卖爹卖的这么爽快的了,从之前宋肆意第一次见到李池开始,这姑娘就在实力卖爹,让沉鱼很是怀疑李池到底是不是李召忠亲生的。
宋肆意看了眼愣在那儿的沉鱼,没立马会李池的话,而是先吩咐画扇进来带沉鱼下去换身衣裙。
在沉鱼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之后,才对李池道:“你吓到她了,这事儿你可以瞒着她告诉我。”
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李池正襟危坐,满脸认真道:“没谁会一直把她护在羽翼下,便是安阳王也不能护她一辈子,总有一天她要面对这些阴谋诡计。
霜城一行只是个开始,您不是不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是郡主,注定要与你站在一起,与其三天后和我站在对立面,不如提前让她有个准备。”
那句‘你要做好准备’既是对宋肆意说的,也是对沉鱼说的,有了心理准备三天后在面对的时候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理是这么个理,可做起来没那么容易,宋肆意叹道:“你爹如果能和你想的一样,也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怨恨我们宋家人。”
有人谋反为权,有人谋反为利,有人谋反为了那九五之尊之位,也有人是为仇恨,李召忠这人没有儿子,自己又是一大把年纪,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位置去做这种事。
要说是为权为利也不至于,尚书一位在文臣中也就屈居陆之轩,除非说把陆之轩踢下去当丞相,可费了那么力气就为了丞相的位置又不是有病。
想来想去,也就仇恨比较有可能,就像叶泽对天启有国破家亡的仇恨一样,李召忠肯定也是对皇族有什么仇恨,所以才要乱了这朝堂。
可他乱又和别人的谋反不同,他是要乱社稷,并非乱江山,他要的不过是让宋璋死,让她死而已,这份仇恨直对她和宋璋而来。
打从记事儿以来,她是真记不得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大人,就算是执掌朝政那几年偶有矛盾,也至于非要她姐弟二人死的地步吧。
李池被她问的舌头打了个结,含含糊糊的道了句:“您就当他有病好了,总之我把话带到了,公主您记得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答应我的事儿就好。”
“若我赢,定会遵守所应之事,你先去找沉鱼说会儿话吧,被你这一吓,她怕是又要睡不好了。”有些事都是双方各自瞒着,利益在上,谁对谁都不可能忠心不二。
明知宋肆意是在找个理由让自己走,李池也没戳破,起身行了个礼,踏着大步找沉鱼去了。
殿里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重新换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她半靠着倚在上的扶手车侧着头问陆之轩:“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李召忠是和宋勉勾搭在一起了吧。
你之前同我说过议政殿早朝上宋勉和李召忠不对付的事情,他用了障眼法,让你们觉得他是和宋璋站在一队对付李召忠。
其实不然,他是因为知道我不在李召忠手上,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让李池参与进来,李池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朝中大臣都被他骗了。”
自打知道宋勉和添戈之前的事情后,她想了很多,一件事一件事的掰开看,从中可看出宋勉做那些事背后是个什么意思。
她很无奈的对陆之轩道:“我做人有那么失败吗?怎么那么多人看不惯我,”随后又叹气,“看不惯就看不惯吧,一把年纪了,现在改也晚了。”
陆之轩本来还担心她心情不好,听她这样自嘲似的开玩笑,就知道她不像昨天听到时反应那么大。
伸手为她添了杯茶,他道:“他敢这样做,定是有依仗,李池已经确定了时间,我们做好部署就好,这些交给我来做就好,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大夫说了,你就是操劳太多才会头疼。”
只是操劳吗?宋肆意不打算缩着头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捧起茶杯,吹散上面漂浮的茶叶,她道:“毒性如何?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