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那位陆大人从回来就去上过一天朝,现在天天忙着找七公主呢,哪儿还管什么朝堂不朝堂,我看这天是要变了。”
“你们俩瞎说什么呢,人家陆大人那是对七公主情深义重,你当七公主如果出事了,皇上能饶过他?还有朝堂乱不了,那不是还有长安王呢嘛。”
宋肆意撕着包子皮,一边小口咬着一边偏了头看向旁边几个吃饭关不住嘴的人,都是寻常的百姓,对朝局狗屁不通还在那儿讨论个不停。
那些人丝毫没注意到有人在偷听,还在继续道:“就是有长安王才乱呐,近来城中谣言你们没听到吗?”
路人乙:“怎么没听到,都说长安王当年差点死在大火里是有人故意谋害,他这是回来报仇的,敢在宫里害人还一手遮天的,也就只有被废的长公主了。”
路人丙:“什么啊,你又胡说,长公主不是和长安王感情最好吗?怎么会去害王爷?况且那时王爷如果不死,长公主和今上也不会走的步步维艰不是吗?”
路人甲:“这事儿本是宫里辛秘,但见你们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们好了,这个也是听我那在宫里当差的远房亲戚说的,他说当年王爷遇害一事确实是人为的,就是长公主干的。
这原因嘛也很简单,说是长公主当初怕王爷取代小皇上登基,她就没办法垂帘听政,然后心生歹意,先是污蔑王爷谋反,而后买通天牢里的人,想将王爷烧死在里面,造成失火的假象。”
路人乙:“那也不对啊,长公主要真想杀王爷,那王爷是怎么逃出来的?”
闻言,路人甲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在吊足众人胃口之后道:“这还是我那在宫里当差的远房亲戚说的,王爷能逃出来并非长公主谋划不周全,而是因为临了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于心不忍,跑进大火里用自己救出了王爷。”
宋肆意在听到这儿之后就不想再听了,果然谣言就是谣言,听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刚还在讨论朝堂呢,转眼就议论八卦去了。
不过她还是有件事很好奇,这位大叔在宫里当差的远房亲戚到底是哪位?
正想着,冷不防有人攥住了她的手,她抬眸就看到添戈弯着一双眼:“愚民见解,你不必往心里去。”
唔……
她悄悄凑过去道:“你说我们等会儿回去要不要多买点包子给你那些手下解解‘毒’?”
添戈还以为她会受那些人的话所影响,可现在看来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面对诬陷和谩骂能面不改色的人,要么是真的没心没肺,要么就是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已经习惯了,宋肆意这人心眼多着呢,绝对不是第一个,那就只会是后者了。
添戈本来坐的离她有点位置,低着声说话探着身子有些不方便,他干脆挪了挪位置,挪到了她胳膊边。
宋肆意瞥他:“坐这么近做什么?”
添戈道:“我耳背,不坐近点我听不清。”
宋肆意:“……”
俩人这样一顿闲聊,旁边那桌的人已经走了,俩人悠哉悠哉的吃完包子又买了不少的包子,这才晃荡着往城外走。
路过城里的告示牌时,她停下了脚步,将羽笠掀开一点仔细看了看上面贴的告示,而后一脸懵的回头对添戈道:“这上面的丑八怪是谁?”
添戈也刚看完告示上的内容,笑道:“七公主。”
正是一张寻找七公主的告示,告示上还画了个人像,但是画的有些惨不忍睹,这就是真人站在画前都不会有人认出来好嘛!
宋肆意很生气:“这谁画的?可好了,以后都城百姓都知道七公主长这丑样,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添戈笑笑的安慰她:“我觉得画的还不错,挺可爱的。”
“呵!”宋肆意不想说话了,心里给画小像的人记了一笔。
走过告示牌,就差不多快到城门了,俩人为了不引人注意都没坐马车,你别看朝中乱的乌烟瘴气,百姓们还是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只要不打起来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就算打起来了也跟他们关系不是很大,只要日子过得去,谁当皇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城门口很热闹,这城外的村子进进出出都是从这边,当然热闹了,城门口的守卫也是松散,说的是找七公主,可这进出的人如此随意,守卫也没说查一下,找的什么七公主啊。
她这大活人又是进又是出的都没个人知道,简直是可恶。
带着一腔怒火走出城门,没走几步就听身后马蹄声声,她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那侍卫骑马直奔城门守卫面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侍卫有些眼熟。
城门口不少人都好奇的停下脚步看着那侍卫,所以混在其中的宋肆意就不觉得有什么突兀了,守卫见了那侍卫笑道:“旺哥这是去哪儿?”
那侍卫脸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没,紧拧着眉道:“丞相大人遇刺,大夫说有一味药需出城去山上新采摘,我不与你聊了,回头再说。”
“哎呦,那可不能耽搁,旺个快去吧。”
马上那侍卫微一点头,策马直奔城外去了,留下一骑灰尘撒了人满脸,城门口听到消息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讨论起丞相大人遇刺这件事。
在听到守卫叫那人旺哥的时候,她就想起那人是谁了,正是他当初从叶泽手里要来的小侍卫阿旺。
宋肆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陆之轩遇刺了?很严重吗?他不是武功很高吗?是谁伤了他?
身边添戈也收起笑皱起了眉,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心绪不宁,这什么遇刺不会和大早上失踪的格辛二人有关吧?
俩人都是满腹心事的回了城外的宅院,这脚刚迈进一半,添戈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尚未来得及收回,就听院子里响起一人的声音。
“二皇子远道而来,这不打声照面就要走吗?”
仍在游神状态的宋肆意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身子僵了一下,而后看向身边的添戈,那个声音是……是陆之轩?
添戈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安抚似的的笑了笑:“他比我想的速度要快,如此看来,城门口那一出不过是场戏,演给谁看的就不知道了。”
宋肆意蹙起眉心:“这事儿不是冲你来的,不然他不会出现这这儿,先进去,你们打不起来。”
这倒是实话,添戈如今是天启要保住的人,陆之轩不可能真的动他,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进了大门,稍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房檐下负手而立的人,宋肆意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怔了下,这人是陆之轩吗?
檐下那人一身紫色长袍,,墨发拢进紫玉冠,脸还是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可给人的感觉陡然变了。
尤其是那身紫衣,经年累月一身白衣的陆相大人如一朵高岭之花不能沾染,可现在看着,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跌落了繁华,变得没那么虚无缥缈,反而……妖冶了?
进门前她已经摘下了羽笠,陆之轩看到她没有丝毫惊讶,只站在檐下冲她招手:“肆肆,过来这边。”
看着有些陌生的心上人,她有些迈不动脚步,俩人之前隔的距离没多远,可她却觉得已经很远很远。
看到她的却步,陆之轩眼中闪过落寞,但那落寞只一瞬就消失了,他对着她笑道:“几天不见,又陌生了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抬步过去,添戈也未拦她。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过去,她终于站在陆之轩面前,抬眼就能看到他眼里隐隐的红血丝,不知是熬了多少个夜未能安眠。
心里陌生的感觉在这时一下子消散,她有些心疼的抬手摸他的眼角,轻声道:“担心吗?”
陆之轩捉住她的手,旁若无人的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那点焦虑才算压下去。
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他的眼里只有这么一个人,捉着她手的力气又紧又轻柔,像是要把她紧紧禁锢在身边又怕弄疼了她不敢太用力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宋肆意觉得心脏抽痛了一下,她不明白只是几天时间未见,陆之轩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谪仙变成了妖孽。
她突然后悔起自己的任性,添戈对她防备不深,她若是有心想逃也是能逃出去的,之所以选择不逃,是因为她不想面对都城里的那些人。
怎知她的眼不见心不烦,对于旁人来说不是一记锥心的重锤。
陆之轩知道自己已经魔怔,可他没打算清醒,每次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抓住她很快就有人把她从他身边带走,每次都是如此!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失去的痛苦他受够了,他不打算再受了,所以他和宋清划清了关系,做回他的陆之轩,只为她而活的陆之轩。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既然是朵罂粟花,他就甘愿为她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