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不指望她能多明白,他转了话题:“那个七公主已经回去了,你不用替她担心,她背后有人帮助,不会吃了什么大亏,宋璋回去了,你想回去,就祈祷七公主能聪明点,知道这背后推波助澜的是谁吧。”

上午的时候,他回去后突然告诉她她可以走了,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结果中午真的就有人去接她,而他已经不知所踪。

那些想挽留的话就无处诉说,她被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开心,也没有喜悦,反而是无处安放的失落。

沉鱼垂着眸子手指缠在一起,很是忧愁道:“我是想让他跟我一起走的,他没给我机会,殿下说的对,他是谁呢?安九?还是安然?”

自己问着自己,她停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后抬起头目光扫了下众人,苦笑道:“不管他是谁,你们说我在意的是那张脸也好,说我肤浅也好,我都想把他留在身边,这是我的决定。”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现在只想把人找回来,找回来留在身边,哪怕每天都被训,被嘲笑脑子笨,她都无所谓,她不在乎什么郡主不郡主,她只是想陪在他身边。

宋肆意拧眉听她说完,再次感叹一声不愧是安阳王的女儿,这执着的程度简直一模一样,安阳王不在乎宣明是不是宣统领也想把人留在身边,她不在乎安然是不是安九,也想把人留在身边。

这父女俩人真是如出一辙的‘看脸’啊!

安然是怎么想的宋肆意不知道,左右也不认识,唯一的有交点的也是一个安九,而俺就是又死了这个交点就算没了,只要他不惹事儿,她也不会去理会。

可是宣明不同,宣明脑子简单,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意思,虽然陆之轩说过感情的事情她插手不了,但她可以适当提醒一下,让宣明自己看清楚这背后的意思,再去作出要作的选择。

她看了沉鱼一眼,又扫过沉思中的安阳王,然后把视线落在不知道想什么的宣明身上,轻声道:“宣明,你知道你爹和安阳王的关系吗?”

此言一出,所有都把目光投向了她,陆之轩在底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就连陷入悲痛中的沉鱼都敛起了悲痛奇怪的看向她。

她侧首目光清浅的看了下陆之轩,然后继续对宣明道:“沉鱼的意思你应该能听明白,王叔当初对你爹也是这样,对你如今也和沉鱼半斤八两,我不是要阻止你什么,王叔你也不用那么目呲欲裂的瞪着我。

这事儿我原是没打算管的,但今天沉鱼在那边院子里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不说清楚对谁都不好,宣明脑子简单,他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王叔,我今日就问你一句,你打算怎么对他?”

没问你分不分得清宣明和宣统领。没问你对宣明是什么感情,她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对他?

是把他当成故人之子的抚养,还是和沉鱼一样把他当做一个人的影子?便是当做影子,你又想要这个影子怎么做?

安阳王看起来很生气,是真的很生气,整个脸都阴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之势,那张俊挺的脸上没了一点笑容,幽深的眸子死盯着宋肆意,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沉鱼都被吓到了,有些害怕的吞了口唾沫,缩着脖子往宋肆意这边坐了一点,努力远离一点盛怒中的父王。

宣明倒是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依旧老实的坐着,背脊挺的笔直,脑袋微微耷拉着,像是已经神游天外。

若是旁人可能会扛不住这老王爷的压迫,但宋肆意可以,安阳王气势是吓人,可她是常常在先皇面前晃悠的人,安阳王和先皇比,总归是差了一些,她的抗压早就练成了。

她是无所谓的回视着,耐不住陆之轩不高兴了,这么盯着他媳妇看,真当他是个死的不成?

紧了紧桌子下相握的手,陆之轩微微挑起一边的眉,语气不甚愉悦的道:“王爷看够了吗?肆肆对宣明有姐弟之情,有此一问也无过错,王爷如此表现,可是心虚了?”

安阳王却是很生气,宣统领在他心里就是个难以愈合的伤口,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不能愈合,即便愈合了他也会再次撕裂,让自己记住那时的屈辱和不甘。

有些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渐渐淡去,有些人的感情则是随着时间沉淀的更加浓厚,安阳王就是后者。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宣统领是种什么感情了,年华正好时,他是把宣统领视为背叛者,恨不能一刀砍死解恨才好。

后来醉酒有了沉鱼,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对王妃有多愧疚,就对宣统领有多怨恨,他总想着不顾一切的跑到北关那边,狠狠一拳砸在宣统领脸上,和他撕打一顿心里才会舒服。

没等他把想法付诸行动,宣统领就死在了北关,他更加忧郁了,日日买醉,醉的不省人事才好,醉了才能在梦里把想法付诸行动,听着宣统领说后悔了为止。

是王妃抱着沉鱼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为了孩子着想,也别这样虐待自己,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丈夫,即便已经把整个王府以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给了王妃,但他知道这些并不够弥补那个可怜的女子。

因了先皇的赐婚,那个可怜的女子顶着全都城人所有的嘲笑嫁给了他,明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安阳王妃,实则不过是个得不到夫君心的可怜人。

有了沉鱼之后,他更加愧疚了,不是没想过好好待她,也试过这样做,但是这种维持的相敬如宾在宣统领死后轰然崩塌。

他搬出了和王妃的房间,一个人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日子,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这么醉死了才好。

王妃在他日日醉酒的时候,一个人打理着王府琐事,从不主动打扰他,只会命人在膳房备好醒酒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