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安九已经在汝南名气甚高,人人都说他是个神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何况那时他已经得到了先皇的青睐,因此不少有女儿的人家都蠢蠢欲动,想要先拿下这个金龟婿。

没女儿有儿子的人家,就催促着自己的儿子与之交好,是以十八岁的安九名声早已胜过了他爹安自在。

就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对安九虎视眈眈,听说还有官员因为争安九这个女婿打了起来,被先皇狠狠训了一顿罚了半年俸禄。

等到安九十九她十三的时候,安九从汝南来了都城,那年就是长安王建府封王的那年,安九奉其父命令前来祝贺。

也是那时,她第一次同样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安九,并没有想象中的丰神俊朗,也没有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为之惊艳的气场,他就像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

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衫,墨发挽半垂在身后,沉静着眉眼中规中矩,让人看着只有两个字——无趣。

她当时跟在宋清的身后,看着安九忍不住嘀咕:“不是说惊才绝艳吗?我怎么没看见惊在哪儿艳在哪儿?世人真是喜欢夸夸其谈,这种无趣的书呆子学堂里一抓一大把,父皇到底欣赏他什么?”

宋清点她脑袋,无奈道:“你呀,嘴下可留点情,人家远来就是客,且看人不能看表面,人家能得父皇青睐,定是有其过人的本事,你就老实点,别去招惹人。”

她看了眼不远处和宋勉玩在一起的宋璋,哼道:“我哪儿那么多时间去招惹人,今天圭儿也来了,出宫的时候我看见他的马车了,他和阿璋向来不合,谁知道会不会又趁我不注意找阿璋的麻烦。

都是孩子,阿璋多乖啊,哪儿像他那么多心思,所以皇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真没时间去找那安九的事儿。”

宋清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五弟也是小孩子脾气,你多担着点,再说还有三弟在,阿璋吃不了亏。”

“希望吧,这年龄越大,母后也越着急了,我是真怕她哪天就发疯的做错事,圭儿还那么小已经被她带的满脑子皇位,我是真不敢想象以后会怎么样。”

宋清劝她:“别担心,左右还有我在,天塌下来还有我这高个的顶着,你啊,今儿就放宽心好好的放松放松,我刚瞧见沉鱼在找你,这会儿那小丫头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你要不要去找她?”

她一脸的嫌弃:“可别,我还想清静会儿呢,从王婶死后,长阳的性子越发乖张,王叔也不说管一管,单从去岁到今年,她惹了多少事儿?

如今她和圭儿性子真是半斤八两,一个已经让我脑袋疼,再来一个我还活不活了?对了,你封王建府,异姓王那边可有派人来?”

宋清为她理着鬓边碎发,温润笑着:“长阳就是想获得王叔的关注而已,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不想理就不理了,异姓王那边听说身体不大好,派人送了贺礼过来,也算有心了。”

“就怕太有心了,不然父皇能那么不待见他?算了,今儿是喜日子,不说这个,皇兄你也别陪着我了,外面还一堆人等着和你恭维几句呢,就是走过场你也该去看看,我自己随便走走,你去吧。”

宋清点头:“好,若是不惯这闹哄哄的场面,就让人带你去我的房间休息休息。”他的府邸是新建的,客房什么的都有,只是都比不得他的主卧房舒服,而且里面的装饰又是一贯的清雅大气,很是得她的喜欢。

“知道了,你快去吧。”她笑着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走。

宋清无奈的笑笑走了,她看着他转过拱门,回头就发现原先站着安九的地方没了人,本来还说去见个礼,想来是可以省下了。

她确实不太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面,找到阿璋和宋勉叮嘱了两句,她就打算去宋清的主卧去休息休息,等到开宴了自会有人来找她。

绕过前面的庭院,她分花拂柳的走了一阵,隐隐听到什么争吵声,本来她是不打算管闲事的,可是在听清那是谁的声音后,她想了想,还是转了脚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片花丛,她就看见了争吵的那人,随后就想脱鞋子打人,只见一处姹紫嫣红开遍的花圃外,小小年纪的沉鱼怀抱一大捧新折下来的花,仰着头不可一世的在同一人争吵。

“古人尚且还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折这些花那是我觉得这些花有折的价值,没那个价值就是给我折我还不乐意呢,你这小小下人,竟敢因了这些花来训我?”

那人沉静着眉眼,看了眼方到腰际的小小姑娘,不咸不淡道:“古人还说过,不问自取乃是盗,你不是这府里的人吧,却擅自折了主人家的花,这和盗有什么区别?”

沉鱼气的睁大了眼:“你敢说我是小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就凭你这句话,你今天就走不出这长安王府。”

那人道:“不信,长安王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今日就不会来了,倒是你,听闻都城有个刁蛮的郡主,想必就是你吧,都说三岁看大,你也不是三岁了,还拿身份这种事来压人,也真是幼稚的不行。”

“你你你,大胆!”小小年级的沉鱼还是个吃软怕硬的主,遇到强硬一点的人就有些蔫儿,就是个典型的纸老虎。

她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觉得就这么看着也不行,而且方才若不是错觉的话,那个安九应该是瞥了她一眼吧?

闲庭信步的过去,她看着好好的一片花圃被沉鱼祸害的惨不忍睹,又看向沉鱼怀里沉甸甸的花朵,头似是又大了些。

沉鱼看见她走过来,吓得想把花藏起来,奈何花实在太多了藏不住,还掉了不少在地上,沉鱼怕挨骂头垂的很低,和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瑶堂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