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陆之轩在心里冷笑，他竟是不知这人是叫这名，能在这小小霜城看见近十年未见过的故人，可真是奇缘啊。
徐令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跟上来的声音，一回头就见李四愣在了那儿，拧眉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贵人在等着吗？还不走快点。”
贵人？李四看着和宋肆意比肩的陆之轩，内心的惊讶怎么都压不下去，能和七公主比肩而站的人怎么会不是贵人。
真是造化弄人，昔年他们一个贵一个贱，如今仍是一个贵一个贱，只是却掉了位置。
垂下头掩住满目震惊，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徐令身后朝二人走去，到了跟前，徐令哈着腰道：“人已经带来了，公主您看是不是这位？”
“嗯，是他没错，徐大人没事的话就先下去吧，本公主想单独和他说些话。”她们站的地方是太阳斜在房檐上，落下的一片阴凉。
徐令肯定是想听听说些什么的，但他不敢忤逆宋肆意的意思，只能不情愿的离开了，只等徐令一离开，宋肆意就道：“在牢里可有受刑？”
李四不敢抬头去看陆之轩，只垂着头道：“有公主的照拂不曾受刑，谢公主关心了。”
“你不该谢我，我若有些本事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些热在里面待那么久，他们的家人我暗里有让人送了些银子，算是我的补偿吧，最迟明天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公主找到凶手了？”
提到这个宋肆意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前她就怕李四问这个，因为只有李四知道真相是什么，她要找个人顶罪的事儿自然也瞒不过李四。
面对一个这么信任自己的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任何的理由都是高位者作的权益和选择，而这些权益和选择在李四他们看来都是不负责任与草菅人命。
位置不同想法便不同，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李四说这件事，而她的迟疑已经让李四明白了，“公主是想找人顶罪吗？”
再不想面对也要面对这个事实，宋肆意点头：“这件事儿只能如此选择，我知道这个结果很荒唐，可我只能这么做，你不需要问太多原因，只要知道从明天起你就自由了。”
她已经是很难得的同一个平民百姓解释那么多，若不是因为李四曾两次在人前为她辩解维护她，她也不会同他说这么多。
李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眸子里没有嘲讽没有鄙夷，而是了然：“草民明白，两相权衡取其利，这只能说明凶手是个连公主您都不能轻易动的人，那么这个结果应算是很好的了，只是不知您选中了谁？”
宋肆意没回答：“这个你不须知道，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出了大牢你就和此事再没有关系，什么药堂什么皇子你都不知道，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如果愿意，也可以去考科举。”
李四苦笑了一下：“草民没那个意愿，公主若是还未找到顶罪的人选，不如考虑草民如何？”
他早就说过他不想出去，也直言过牢里比外面要自在，牢里的肮脏是摆在明面上的，可外面的肮脏是藏在暗里，而且比牢里更加肮脏。
既然要找一个人顶罪，他没什么牵挂岂不更好。
宋肆意实在看不懂他，从没见哪个人会想待在大牢不出去的，更没见过哪个人愿意替人顶罪蹲大牢的，李四又不是有病，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俩人僵持着时，旁边的陆之轩冷笑了一声，只把宋肆意笑的莫名其妙，偏头拧眉看去，她不懂陆之轩在冷笑什么。
陆之轩冷冷的看了眼李四，而后勾着唇皮笑肉不笑的对宋肆意都：“肆肆，你又诓我，说什么只有一人是无牵无挂，若只有一个，那么我眼前这位又算什么？他难道有父有母？还是有妻有子？”
宋肆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的阴阳怪气了，只能拧着眉道：“他不一样，我跟你说过的，此次的事情他有功，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陆之轩真的生气了，他不是气宋肆意，他是气李四，哦，不，确切的说，眼前这人该叫——赵澜！
“肆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待在牢里吗？”他嘲讽的看着李四，问出的话让李四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
宋肆意总算察觉出了他对李四的敌意，她蹙眉看向陆之轩：“你们……认识？”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陆之轩很少去针对某个人，大多时候他针对的都是她不喜欢的人。
便是针对宣明，也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所以她有些奇怪陆之轩和李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怎么会认识？
陆之轩凉凉的道：“何止认识，还是故人呢，是吧，李公子？”
不知道为什么，宋肆意总觉得这句李公子喊的很是讽刺，她拉了拉陆之轩的袖子，沉声道：“你别这样说话，有什么就直说，这样是怎么个意思？”
即便满心的怒火，可是有宋肆意在这，他也不会发泄出来，其实想想不过都是陈年旧事，发泄出来又能怎么样？
倒不如想开点，也不让她这么为难，为了压住心里的怒气，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深呼吸了一下，才淡着声道：“肆肆，你可还记得天启四年的时候，陵城太守贪赃枉法被判腰斩一事？”
陵城？她想了想，不就是临安城旁边的那座小城？而天启四年，正是陆之轩考上状元的前一年。
“记得，陵城太守贪赃枉法一案不是小案子，当时陵城百姓联名上书这事儿才传到我……传到皇姐耳中，经查实，那太守是个实打实的贪官，皇姐知道后震怒，判了腰斩，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了？”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这个时候说这事儿干什么？
陆之轩再次提醒：“那你可还记得那位被腰斩的太守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