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看着她,眸子里是压抑和痛苦,这不是在演戏,这是此时此刻许乐真正的内心反应,她说:“我恨,我恨这里所有的人,我更恨的就是柳延,他和严灵歌一起毁了我!”
那就是宋肆意一直想知道又不知道事情,许乐无所顾忌的把那段事情摆在她面前,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埋葬了一个小姑娘所有善意。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宋肆意觉得很冷,浑身都冷,明明天上还挂着大太阳,可她觉得心里冷极了。
陆之轩就站在院子里等着她,她一出来陆之轩就走了过来,见她神色不对,陆之轩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了她的冰冷,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被他的大手握着,她才觉得有那么一点暖意,抬头看进陆之轩满含担忧的深邃眼眸里,她轻唤:“陆之轩。”
“我在。”
“我突然觉得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陆之轩没再问什么,张开双臂搂住了她,给予她他的所有温暖,让她不再感到寒冷。
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觉得没那么冷了,她才把脸埋在他怀里,闷着声音道:“许乐跟我说了很多事,我觉得儿很难过。”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陆之轩就猜到了:“和柳延有关?”
“……嗯,不止柳延,还有严灵歌。”
“肆肆,严格还是知府,都城情势未定之前,他这个知府不能动。”不需要过多的沟通,仅需她的一个语气,他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而他不会说不能做,只是先跟她讲明其中利害。
若她还是执意要那样做,他也不会阻拦,任何困难都有俩人一起承担,只要她能好受,他不怕后果。
俩人出了那座农户,浮生又换了一张面皮送她们,宋肆意也没心思去看那面皮是什么样的,她的心思都在许乐身上,旁边的事儿都让她提不起兴趣。
坐上马车,她依偎在陆之轩怀里,才跟她说起许乐的事情:“我一直站在至高点去看待世人,我想守护我的子民,可是陆之轩,我连一个许乐都护不住,我有什么能力去护那些子民?”
陆之轩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我们不可能顾全所有的人,以小我换大我,你已经做到很好了,天启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肆肆,就是神,都不能顾全所有的凡人,何况你不是神。”
宋肆意动了下身子,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继续道:“许乐怀孕一事,我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出孩子父亲是谁了,她说不出,因为,毁了她身子的并不是一个人……”
那是属于许乐的过往,对于她来说黑暗的像深渊一样的过往,而让她陷入黑暗的是一个看似无害的十几岁的小姑娘。
许乐认识严灵歌是很简单的事情,一个异姓王郡主,一个知府的千金小姐,太容易有交集了。
她们俩算是从小就认识,许乐长严灵歌几岁,俩人素日也是以姐妹相称,关系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就那样吧。
因为许乐从小性子就比较腼腆,比不得严灵歌活泼大胆,所以很多事情她都特别顺着严灵歌。
异姓王活着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姓王死后,王府逐渐衰落,许乐这个郡主也就没多少千金小姐与她玩了,树倒猢狲散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
而柳延,是在异姓王还活着的时候俩人就认识了,她对柳延印象很好,长得俊又会说话,很讨姑娘家欢心。
即使异姓王死后,柳延也会时常接济她,久而久之,她就欢喜上了柳延,这份欢喜从没有过遮掩,可她也知道以那时自己的身份,想嫁给柳延不容易。
小姑娘嘛,遇到这种事都会想找另一个姑娘诉说,也是巧,那时的严灵歌还时不时的来找她玩,也见过柳延,她就毫无防备的把这份欢喜告诉了严灵歌。
说到这,她紧紧搂住陆之轩的腰,“许乐不知道的是,严灵歌之所以时不时来找她,就是为了和柳延偶遇,这份欢喜摆在严灵歌面前,让严灵歌生气了,陆之轩,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陆之轩沉默了一会儿,那些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原是没想要告诉她,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倒不如全部说出来。
“知道一些,严格那个时候把这事儿压的很紧,加上严灵歌年龄小,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会信,许乐也就没闹大。”
是了,谁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那样狠的心肠,即便许乐是郡主,可当官当到一城知府的哪个不是人精,严格能稳居霜城那么多年,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而这些人精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先皇对异姓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早在异姓王死的时候就看的分明。
没有了先皇庇护的许乐,就算是郡主又怎么样,如何能与手握实权的知府相比?
所以,许乐的冤无处申诉,所以,她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封存了所有的善良,将自己变成了没人敢欺负的恶人。
紧紧抓着陆之轩腰际的衣裳,她颤着声道:“严灵歌骗了她,把她骗到了自己的府里找人强|暴了她,那些人是大街上的叫花子,她被下了药,根本反抗不了……”
她不知道许乐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绝望,喊不出来挣扎不了,被那些肮脏的人轮番糟|蹋肆意玩弄。
严灵歌就站在门外看着,笑着,嘲讽着,没人去救她,没有戏折子里的英雄出现将她救出深渊,她在深渊里越坠越深,最后陷入泥沼,再爬不出来。
那些人折腾了一整夜,天亮方才离去,她如死尸一般躺在那儿,那时她想着,为什么那些人不杀了她?为什么她还没死去?
可严灵歌不让她死,严灵歌要她苟且偷生的活着,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毁了她所有的欢喜,毁了她所有的幻想。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严格不会不知道,可他什么都不做,甚至连明面上的训斥自己的女儿都没有,他像看着一样垃圾似的看着她,并明里暗里的警告她,如果这事儿捅出去的话,后果绝对是她承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