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觉得自己懂她多少？不管是为了什么，那也是有因有果，肆肆她，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安阳王看着那边洗手的宋肆意，叹了一声：“因果啊因果，这到底是谁种下的因？又该谁去承这个果？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么下去只怕谁都不会好过。”
陆之轩笑道：“便是现在，谁又好过了？”
表面的平静终究只是表面的平静，暗里已经汹涌泛滥，谁能独善其身？
谁都不能，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在棋盘里行走，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从棋盘中被逐出局，留下来的也不会相安无事，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看准棋局，走好每一步，不让自己被吃掉。
宋肆意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少归，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又隐到暗处去了，她看了眼对立坐着的俩人，笑道：“刚在说什么？”
不会有人告诉她实话，陆之轩握住她的手，道：“没说什么，深秋天凉，你冷不冷？”
“不冷。”
安阳王站起身来心情不是很好道：“她又不是娇艳的花朵，冷了不会自己加衣吗？腻腻歪歪的，今儿打算做什么？”
陆之轩淡淡看他一眼，有些不满他用这个态度对宋肆意，不够宋肆意却并不在意，主要也是习惯了旁人的冷言冷语。
“等会儿要去个地方，王叔暂且先待在严府等着，若是觉得无聊，也可让画扇陪您出去逛逛。”
闻言，安阳王拧眉道：“什么意思？你要和陆之轩单独去？不行，我是沉鱼的爹，有权参与。”
宋肆意看着他，轻咳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今日不是去查沉鱼的事儿，王叔可能不知道，近日来有几个书生牵扯进了一件命案，我们今日要办的事儿与这命案有关。”
也就是说不是去办沉鱼的事儿，您没必要参与。
“王叔也放心，沉鱼的事儿也在查着，陆之轩手下的人也在追查着有关一叶客的踪迹，您需等待就好。”
安阳王才不听她说的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被抛下在这儿无聊的等着了，这俩人要去搞事儿不带着自己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老人家可怜，女儿没了，小侄女还不管自己，未来侄女婿是个听媳妇话的，自己想找个乐子都那么难，人生过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宋肆意看着穿着铁锈红长袍英俊的安阳王，摆出一副垂垂老矣无人关爱的表情，还十分幽怨的看着她和陆之轩，她就觉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爷倒不如听肆肆的话在这儿待着，焉知不是福气？”陆之轩握着宋肆意的手走过去，在安阳王不明白的神情中，附到了安阳王耳边说了几句。
安阳王的表情就从幽怨到震惊，然后再到高兴：“你说的是真的？”高兴地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真的，所以王爷不如好好等着。”陆之轩神情淡淡，可唇角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好好好，那我等着，你们去吧去吧，别回来的太快，明天再回来也没关系的，不是，后天回来也是可以的，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想你们的。”
宋肆意看着安阳王一脸不怀好意催着她们走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王叔什么时候这么爽快了？
她疑惑的看向陆之轩，希望能有个答案，陆之轩笑了下：“走吧，王爷这是想通了，我们先去办事儿吧。”
本来安阳王是不愿意让画扇留下来陪着的，一直让宋肆意把画扇也带走，但宋肆意没同意，一来今天不宜去太多人，二来还是对陆之轩和安阳王说了什么好奇，留画扇待在安阳王身边看看这俩人在搞什么鬼。
出了府门就有马车停在那儿，俩人上了马车，方落座就听陆之轩道：“张三的尸体已经下葬，徐令那边有你的吩咐才没对那些书生做什么，这事儿也不能一直拖着，杀人偿命，最后都是要有个人出来当个替死鬼。”
宋肆意坐在他旁边，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就算我们明知道这事儿可能是添戈做的，也没办法让添戈抵命，身份在那儿摆着，张三算是枉死，可结案却不能这么结案，更不能把添戈扯进来，陆之轩，你觉得这要怎么办？”
倒不是护着添戈，如果可以，宋肆意是很想杀人偿命，不管张三这人怎么样，死的是她的百姓，她有权为其讨回公道。
可是杀人的如果是添戈，就另当别论了，一个是天狼深受百姓喜爱的皇子，一个是天启默默无名的小百姓，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她不能为了一个百姓，而杀了添戈，那样会使两国的斗争更加激烈。
人命如草芥，百姓的命在贵胄面前更是连草芥都不如，这便是现实。
陆之轩道：“只能找个人顶替罪名了，肆肆，你该明白，这种事儿很常见，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枉顾那么多的百姓，死人的家眷那边，我会让人送些银子过去，算是补偿吧。”
宋肆意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语：“陆之轩，我以前也是这种想法，觉得死人就是死人，我们不能因为死人去改变什么，更不能因为死人去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顿了顿，她叹道：“许是死过一回，我改变了想法，死人也想要个公平，也想让杀了自己的人偿命，虽然这想法很可笑。”
陆之轩抬手揽住她的肩，沉声道：“这不好笑，肆肆，这真的不好笑，你若是没有醒过来，我会亲手杀了凶手为你偿命。”
那时他都想好了，把她葬入皇陵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管了，杀了凶手为她偿命，不管那凶手是谁，不管这样做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然而她醒来了，应该要庆幸那个宋瑶的苏醒阻断了他的想法，而后在宫里遇见真正的他时，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开心，那时他是真想紧紧抱住面前的人，然后跟她说：“你还活着真好，你还在这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