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让人讨厌的孩子,死的时候还对着她哭喊:“宋瑶,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你凭什么对我不好?凭什么?我哪儿点不如阿璋?

我比他聪明比他学东西快,你教他的东西我听一遍就会,你教他射箭他蠢的半个月都没射到红心,我明明比他好,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总把我想要的东西都给了他,就连皇位你也要抢给他,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明明最先叫你姐姐的人是我,明明第一个见到你的人是我,我到底是哪儿做的让你不满意了?

他抢走了那么多东西,你为什么看不到?你还说你聪明,其实你是最笨的了,你笨的被人耍的团团转,……不,我不能让你被人耍,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不会为了他对我不好了,对,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是宫变那天,在千秋殿外的台阶下宋圭对她吼出的一段话,那时的他也才比宋璋大一岁,却会了很多的东西。

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少年握着剑冲上来的时候,阿璋怕她受伤从殿内跑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她为了护住阿璋,下意识的挥出了手中的剑。

然后,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宋圭的心脏,而宋圭手中的剑只是划破了阿璋的手臂,她的母后像疯了一样跑上来搂住倒下的宋圭。

她有些愣的看着手中的剑,那上面染着她弟弟的血,那样红,红的刺目,她母后声嘶力竭的喊着宋圭的名字。

而那孩子只是看着她,虚弱的对她伸出手,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染污了那张和宋璋相似却被宋璋更俊秀的一张脸。

“……姐,……姐……”那孩子的眼神都涣散了,却坚持的念着这个字,她木然的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听到了他的话。

他说:“姐,下辈子如果我还是你弟,能不能……能不能对我好点?”

她没有回答,只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她的母后不再允许她触碰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的母后不允许她离他太近。

那孩子到死都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承诺,哪怕那承诺是如此的虚妄,可她给不了,她这辈子杀过很多人,死在她手中之剑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唯独宋圭不是她想杀却被她杀了的人,她看着那瘦弱的少年,心里麻木不堪,其实,很多见过她们姐弟三人的都是说她的两个弟弟长得像。

只有她知道,长得最像的是她和宋圭,不同的是她长相太柔,而宋圭更英气,只是她和他站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以至于没人看出来。

是愧疚也罢,弥补也罢,她管不了那么多,既然阿璋把这个与宋圭八分相似的少年送到了她面前,她就受了。

她想,她的弟弟若是还活着,一定不会对她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那孩子只会很傲慢的道:“敢不要我我就闹得你不安生!”

少归啊,我希望你是我出走了半生的弟弟在少年时归来,虽然这种想法很可笑,但是有念想比没念想要好,有时候我们真的需要自欺欺人才能过的更好。

“公主,您怎么了?”他无措的看着在他面前突然落泪的七公主,想要帮她擦眼泪又觉得此举不妥,只能不安的询问。

宋肆意笑着拭掉眼泪,“无事,少归,你记住你不是我的下属,你是我的亲人,在我面前不能下跪不能自称属下,也不要叫我公主,你可以叫我姐姐。”

“不,不行,这于理不合。”怎么能叫公主姐姐呢?让皇上知道他还活不活了,而且,年龄明明比他小啊。

宋肆意还没回答,安阳王在旁边已经笑了:“姐姐?哈哈哈哈,丫头,我怕这一声姐姐叫出来,宫里那位会炸掉,你确定你猜对了他的意思吗?”

“猜对没猜对已经不重要了,他该料到我会怎么做。”

“是吗?我就怕这是个试探,这是你心里的坎儿,怎知不是他心里的坎儿,你接纳一个合那孩子肖似的人,这无异于在打他的脸啊。”

安阳王虽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却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他今天管得明显有点多,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孩子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如果可以,他是不希望这些孩子反目成仇,也不希望这些孩子自相残杀,经历过他那一辈的兄弟残杀之后,他是真的怕了。

宋肆意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就这样吧,他对我的怨也不止这一件了。”

陆之轩坐在那儿捏了捏眉心,道:“王爷说的不错,只是我们都是局外人,这些事只能让他们这些局内人自己解决,肆肆,你过来,少归的事情就按你自己想做的去做,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肆意就喜欢他说这句话,当下拉着少归让他坐在了桌子边,然后自己坐回了陆之轩身边的位置。

以后的事情是怎么样的真的预料不到,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少些遗憾罢了。

她刚刚落座,陆之轩就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给予了她极大的安心。

安阳王看着他俩的互动,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扣在了桌子上,烦躁道:“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与我无关,现在该说正事儿了吧,那个,少归是吧,你在尸体的房间里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话题被重新拉回,宋肆意虽说心绪还有些不宁,但对处理事情还是没问题的,她道:“我记得你有进去查看过,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少归的反应能力和适应能力也很强,怎么说也是受过宋璋亲自训练的,心性比一般少年来说要稳重的多。

“属下……”在看到宋肆意不满的眼神之后,他立马改口,“我在严灵歌开门前进去的,里面除了尸体没别的人,房间里也没发现别人的足迹,倒是那房间里燃了一种香,不过在公主您进去的时候那香就被泼灭了,另外还有一种味道,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