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刚刚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别哭啊，肆肆，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你别哭了好不好？”
看着她咬唇哭的无声，陆之轩是真的有些慌了，同时他也在反省自己刚刚是哪句话说的不对。
宋肆意拍开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伸出胳膊环在了他脖子上，而后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陆之轩……”
“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再说不出别的话了，有时候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又或者是在害怕什么。
她只希望在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能得到回答，一如当年在狩猎场，她遇到狼群围击，满心害怕和绝望的时候他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别怕，我在。
又像是当年坠下山崖，他拉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掉下去，不让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与害怕，那么多年，她始终未敢告诉他，那时她是有多么欣喜他陪在她身边。
胸口的位置没了麒麟玉的存在，只剩下当初宋清的贴身玉佩以及陆之轩送她的姻缘石，熨帖着她慌乱无措的心。
陆之轩只能任她搂着自己，感受着她渐渐平息下来的情绪，指骨修长的手落在她背上，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等到她终于不哭了，他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本想等她不哭了再问问她刚才是怎么了，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听到了绵长细软的呼吸，他一怔：“肆肆？”
没人应答，他猜到了什么，伸手托起她趴在自己颈窝的脸，落入眼帘的是一张还挂着泪痕的睡颜，眼睫上还带着泪珠，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竟就这么睡着了，陆之轩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熟睡的脸，这些天定是累坏了，她向来好强，在旁人面前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脆弱与害怕，直到见了他，才彻底爆发心底压抑了多日的难受与委屈。
伸手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耗费多年，终能成为她的依赖，本该高兴才对，可心里为何那么难受？
轻轻闭上眼睛，他唇角的笑都染上了苦涩，倘若知晓有一天俩人能走到这一步，他还会不会答应那人的要求？
………………
破败的屋子里，形容枯槁的妇人，睁着无神的双眼紧紧拉着小小少年的手，语声断断续续：“轩儿，轩儿，我可怜的孩子，娘不行了……娘也曾风光过的……你没见过娘风光时候的样子……
孩子，等娘死了，你用草席，卷着我扔到没人的后山就算了，……前半辈子娘爱面子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死了就不要再讲究面子了，你听着，不要去找你爹，跟着你陆叔叔，咳咳……”
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弱，那双枯黄的手一直紧紧拽着少年的手，不愿放开，少年被抓疼了也不敢吭声，他怕那只手一松开就再抓不紧他。
等到妇人睡着了，他才起来出去找活干，刚出门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有位如皓月般的公子站着，那公子回身看向他，脸上的笑真真的如春风般让人喜欢。
“要不要我帮你？”那如月的公子温声问他。
他摇头：“不用。”
公子向他走来几步，看了眼破败的房子，道：“那可不行，我既决定要帮你，你便不能拒绝，况且，你很合我的眼缘，小子，你的身份已有人知晓，只怕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他笑了下：“难道现在的日子就好过吗？您是贵人，若是日子过得无趣想找个人打趣，我麻烦你行行好，换个人打趣，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公子噗嗤笑了起来：“你这脾气倒真真像极了她，怪不得她愿意帮你，小子，你可知你爹是谁？你又可知，你爹明知道你的存在，却从不来看你是为何？”
“是为何？”
那公子笑着给了他一块令牌：“小子，我让你成为人上人，你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的。”
那人说的没错，他会愿意，在他娘死了之后，在他被追杀之后，他选择了那个交易，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在他的记忆里惊鸿一瞥的姑娘。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外偶有人声，宋肆意看着房顶有些郁闷，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抽自己，昨天居然就那么睡着了，尴尬死了啊。
都怪宣明，给她吃的药到现在两药相冲的药劲都没缓过来，加上昨天早上和中午情绪起伏有些大，药劲上来她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完蛋了，这次不知道陆之轩会怎么想了，啊啊啊，死宣明，回来非打死他不可！
正想着，门外响起敲门声，她心里一紧，“谁？”
“小姐，是奴婢！”
画扇的声音，她稍稍放松了些，“进来吧。”
画扇端着洗漱的水推门进来，见她已经自己起来了，笑道：“还以为您应该没醒呢，陆大人还不让奴婢叫您来着，可奴婢想着，这个时候您该是不会睡懒觉的，瞧，果然让奴婢猜对了。”
宋肆意下床走过去洗漱了一下，精神精神了才道：“陆之轩呢？”
“哦，陆大人啊，”画扇转着眼珠子一副打趣的样子，拉长了音说话，“公主，您大早上就想陆大人啦？”
宋肆意嗔了她一眼，“莫闹。”
画扇嘻嘻道：“奴婢可没闹，昨儿您睡着了之后，陆大人可是亲自守在床榻不许任何人打扰呢，您也一直抓着陆大人的手不放，奴婢瞧着感情是真好啊。”
宋肆意正擦脸的手一僵，她扯了扯唇道：“我，我拉着陆之轩的手……不放？”
画扇点头：“对啊，奴婢想把陆大人换下来都不行，您抓的可紧了，陆大人昨天可是在您床边坐的一晚上您都没松手。”
想到昨天的事情画扇就想笑，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公主那么黏人了，就算是睡着了也是死抓着陆大人的手，陆大人只要想把手抽出来，自家公主就皱着眉头睡的极不安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