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肆意边叠着衣裳边道:“我真的是跟你开玩笑的,之前在楼下你二话不说就上来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宣明垂着眼眸:“……你不是听他的话不愿意和我走的太近吗?”

宋肆意停下了手,奇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听他的话了?”

宣明头低的更厉害了:“他一说完那话你不是就把手拿开了吗?”

嗯?有吗?宋肆意想了想,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也不是啊,她不是因为那句话才拿开的啊,她是因为想着等会儿上楼那样挎着走不方便才拿开的啊。

难道就因为她的那个动作他才生气的?怎么想都有种她这个狠心的娘听信谗言要抛弃孩子,孩子伤心欲绝独自躲在房间里哭的感觉呢?

她复杂的看着头低的下颌快戳到胸口的宣明,很是慈爱的揉了揉他的头:“乖,不怕啊,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嗯,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了爹娘,好不容易有个亲如家人的人,这亲人还让她给弄死了,怎么说都是栋梁之后,她有义务去照顾他。

宣明垂着头,感受着她揉自己的头,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还是被当成小孩子了!

呵呵,去他娘的小孩子!

宋肆意还是去了隔壁的新房间,倒不是说她听宋璋的话,而是这几天和宣明挤在一个房间里,她还好是睡在床上,宣明都是打的地铺,一天两天还好,天数多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感觉在欺负小孩子一样。

新房间布置的简直华丽,样样俱到,当夜她看着一房间的珍贵东西差点没能睡着。

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她开始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儿,原本来此是为了查柳延以及他的朱玉阁,也预知到会遇到一些危险和磨难,所以她从出宫开始就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行踪。

一路到霜城都是平平安安的,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她踏进朱玉阁开始有了不同,这背后是谁在搅动乾坤?又是谁在推波助澜?

她是没想到会在霜城遇到这么多旧人,同样,她也不觉得这是巧合,一个是巧合,两个难道还是巧合?

此时此刻她真是愁思万千,性格大变的许乐,尚在人世的七妹,心机深重的柳延,还有不知为何从奉城到了这儿的宋勉,以及长大了的宣明……

其中还有朝廷命官严格一家只搅和在一起,这些人和事交织着,让她想不命白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都城那边一摊子事儿还未解决,一个小小的霜城又出了这么多事,要说没人在背后捣鬼她是不信的。

今天张三的死只是背后之人给她的一个警告,也可以说是给她的一个提醒,提醒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掌握之中。

也在警告着她,不要想着耍花招,不然那人能弄死张三嫁祸给她们,同样也能弄死有她们再嫁祸给别人。

心中郁结,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个时候如果陆之轩在就好了,起码可以有个人一起商量事情,帮着出谋划策。

倒不是嫌弃宣明笨,呃,虽然他确实有点笨,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并不想让宣明参与的太深,参与深了也就代表知道的越多,那就是个简单的大孩子,这些阴谋诡计并不适合他。

一夜未睡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宋肆意起来的时候宣明都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宋璋派来的新掌柜很是贴心的为二人准备了早饭,她下楼的时候感觉腿都有些发软,眼前也阵阵发黑。

她今天没有戴羽笠,而是准备了面纱,也不怕吃饭的时候被人看到容貌,反正现在整座客栈都在宋璋的监视下,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那幕后之人也知道她是谁了,着实没有必要遮那么严实了。

宣明看她脚步虚浮,上前一步想去扶她,她也没客气就把手伸了过去,谁知新掌柜更机灵,抢在了宣明之前扶住了她的手。

“小姐慢点,小姐这边坐,这里小的为你准备的早饭,公子说你早上不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小的准备的都是清淡一些的东西,小姐慢用。”

宋肆意的瞌睡都被满满一桌子的各类小粥和包子惊呆了,这,这,这是喂猪呢?两个人哪儿吃的了那么多?

不等她说什么那新掌柜已经放开她的手跑了,她又看向宣明,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孩子这会儿又黑着脸了,不明所以,她只能坐下来捡了一碗粥推给了宣明,然后自己也选了一碗。

还好她们今日起的算早,一楼还没客人下来,不然看见这场景不定怎么闹呢。

宣明在她旁边坐下,沉着脸看她,“手拿过来。”

“啊?”她正舀了一勺粥准备尝尝味道,被他突然的话弄的莫名其妙,宣明也不说了,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抓住宋肆意刚才被新掌柜扶住的左手,拿着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宋肆意还是很莫名其妙:“我早上有洗漱的啊,手不脏的。”

宣明没理她,还是低头擦着,其实也没见擦掉什么,他拧了拧眉认真的看着她:‘’要不然你再去洗一下吧。

宋肆意:“???”

站在柜台后面密切关注一切的新掌柜:“……”不就是扶了一下嘛,至于擦了又擦,擦了还不够还要重新去洗下手吗?很扎心啊!

最终拗不过宣明的要求,宋肆意只能又起身去洗了个手,洗完手就见宣明抿着唇带着笑意的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刚才坐的位置,十分愉悦的喝起了方才宋肆意给他挑了那碗粥。

宋肆意瞧着眉眼都带着笑意的某人,有些无语,现在的孩子心情变化都这么无常的吗?好难伺候的说。

吃过早饭,二人出了小客栈,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告诉宣明:“我们现在处于敌暗我明的境地,现在呢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静观其变,就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显得很被动。

还有一条,就是我现在回去表明身份,敌未动我先动,如此的话我们就化被动为主动了一些,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想要暗里查事情不太容易。”

现在虽然被动,但注意到她的人应该只有背后的那人,若是恢复身份,放在她身上的眼睛就多了,所以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宣明道:“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保护你。”

宋肆意被他的耿直逗笑:“对自家的武功就这么自信?那我问你,如果你和杀沉鱼那些护卫的人对决,你打得过那人吗?”

这也是她昨晚想到的一件事,她对于武功没有什么概念,就是她自己也只是以前跟着宋清学了一些能防身的三脚猫武功而已。

在她眼里,只要比她厉害的都是高手,像昨天在义庄看到的那样,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她是想让宣明跟着她,但也怕宣明打不过那人,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宣明沉思了一下,道:“打不过。”

宋肆意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宣明迎上她的目光,又想了想,道:“我真的打不过,那人的剑法比我好,遇上了我只能逃。”

“……”

宋肆意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耿直的回答,本以为就算他知道打不过,也会豪言壮语的说什么,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安全云云。

果然,武侠话本都是骗人的。

她叹气:“如果遇上了那就逃吧。”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所以,两条路中她选择了后者,虽然这个选择可能也正中背后之人的下怀,但她还是想要主动出击。

二人哪儿都没去,直接去找了宋璋,按照之前的话,今天就该是宋璋回宫的日子,她选择今天过来,也是想和宋璋再说点别的事。

元福开门看见她以及她后面的宣明,并不觉惊讶,而是让开了身子将二人请了进去,宋璋正坐在桌边手上拿着封信,本就阴柔的面上眉头紧锁。

宋肆意看向元福,元福回道:“宫里那边来的信。”

她点了点头,等宋璋看完信后,她才坐过去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璋抬手捏了捏眉心:“嗯,出了点小事儿,看来,我真的要回去了。”

“严重吗?需不需要我跟着回去?”虽然霜城的事儿还没解决,沉鱼也还没找到,按理她应该继续待在这儿,但如果宫里那边出的事儿比较严重的话,她肯定要选择先回宫。

也不是说她对沉鱼就没有一点感情,而是因为在她看来,国宁则家宁,家宁则人宁,若是国都不宁,人又算什么?

宋璋摇头:“这点事儿我还是能解决的,你还是待在这儿吧,安阳王那边估计这两天就会来人了,到时候你有的事儿做。”

沉鱼的消息是昨天传到都城的,安阳王得到消息应该就是这两天过来,这边总不好一个人都不留,不然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