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道:“还有五天,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开始给各个府上下帖子了,今年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您也知道,长公主失忆哪儿还记得这个,奴婢瞧着,今年许是不会办了。”
宋肆意想了想,也是,宋瑶哪儿会知道这个,就是跟她说了她估计也办不好,没得让人看笑话。
前几年每次办都没少花银子,要是能从今年起取消了这个倒也不错,等以后宋璋娶了皇后,再想办就再办,左右那个时候与自己也无关了。
定了主意,她吩咐清雨:“等会儿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趟尚书府,就说宫里的荷花开的正好,本公主一个人赏着怪无趣,想起尚书府还有个三小姐,特请三小姐进宫,一起赏荷。”
“是。”
清雨领了命又下去了,殿中只剩下了宋肆意和清雪两个人,宋肆意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这天一热,她是连茶都不愿意喝热的了。
抿了口茶,见清雪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扯着袖子,很是无语的想,自己是很吓人吗?有必要这么怕自己?
放下茶杯,她道:“你不必拘谨,我吃不了你,我看你刚才神色间有所隐瞒,现在清雨不在了,有什么话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因为之前嘱咐过清雪,有什么紧密的事情谁都不要告诉,只能告诉自己一个人,所以刚才看清雪几次张口要说不说,她就猜到定是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清雨听到的。
果然,在听了自己这样说之后,清雪才放下犹豫,道:“奴婢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因为跟公主您有些关系,所以奴婢觉得还是单独和您说的好。”
和自己有关?宋肆意奇道:“什么事?”
清雪道:“其实,真说起来应该是和陆大人有关,而陆大人又是未来驸马爷,所以奴婢觉得也算是和您有关了。”
话说到这,见宋肆意不耐烦的拧起了眉,她立马直进主题:“奴婢听说,陆大人在府里养了个人,这人很是神秘,平常就待在房间不出来,相府好多人都没见过那人的样子,只说陆大人对他极好,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还有专人伺候着,奴婢想,怕不是藏了个什么美人在府上?”
见宋肆意面色已经不善,立马呐呐道:“公主,您也去过几次相府了,就没见过吗?”
宋肆意冷着声问:“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清雪垂着头,有些怕的不敢看她:“是相府负责采购的老婆子采购的时候同旁人闲话说的,您方才不是说谣言不是空穴来风的吗?奴婢觉得,这件事儿不管怎么说您都该知道。”
清雪没别的想法,她就是觉得如果那采购老婆子说的是实话,陆相大人真在府里藏了个什么美娇娘,那对自家公主来说就是不尊不敬。
也想过去查清楚谣言是真是假,可是相府的守备特别严厉,她什么都查不出来,没办法,只能先告诉公主,让公主再去的时候留意留意。
若真要什么狐媚子,也好今早处理。
宋肆意觉得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加不是很好了,倒不是相信清雪说的话,而是觉得对陆之轩了解甚少。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该安排的人安排一下,,至于陆之轩那边,你不用多想,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她始终觉得,双方之间一定要给以最简单的信任,若是连信任都没有,还要怎么走下去呢,所以,她告诉清雪,不管别人怎么说,起码她是信任他的。
次日早朝的时候,宋璋先是感叹了一番叶泽大婚闹出的事情,怜惜叶泽喜事变白事,劝他想开点之类的话,后又拟了旨意让陆之轩代替叶泽去边关镇压天狼的那些蛮子。
叶泽因为屠娇娇的事情没有上早朝,等得到消息的时候陆之轩已经出了都城,去往边关了。
听说他气得发了好大的火,因为早就让人把屠娇娇的死讯瞒着没说,结果昨儿晚上屠娇娇死了的消息就传得整个都城都知道了。
虽然不晓得是谁散播的这种传言,但叶泽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想干什么都要慎重才行。
不说叶泽,先说宋肆意,一大早她就守在了宫门口,等一下了早朝,就送陆之轩出了都城门。
今日出宫她穿的是一身男装,因嫌坐马车太热,她自己骑着马和陆之轩并排走在城外的官道上。
本来还说可以欣赏一下朝霞什么的,谁想却是个大阴天,天上的乌云阴沉沉的压下来,压的俩人心里都不太舒服。
一路上两人几乎都没说什么话,许是有太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宋肆意看着依旧一身白衣如高岭之花的陆之轩,见他拧着眉头有心事的样子,那些想问的话就没问出来。
陆之轩则是陷在了回忆里,这样阴沉的天,让他想到了自己平乱回来的那天,也是这样厚重的乌云压在半空中,风特别大,刮的人眼睛睁不开。
他前脚进相府,安伯就告诉他说长公主没了,他愣在那儿半天没明白没了是什么意思,还是安伯说宫里正准备发丧,他才明白过来。
明白过来后,又觉得安伯是跟他说笑,那人嚣张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没了?谁有那个本事能要她的命?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换衣服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穿官服进宫报道,而是穿了一身白衣,等到了宫里,棺椁仪仗都已经准备妥当。
他站在那儿傻愣了半天,关礼上前给他穿着麻衣,问他要不要当送葬的主行官,他看着金丝楠木的棺椁,好半天才点了头。
棺椁离地,百官按照规矩需哭才行,震耳的哭声在身后响起,高高低低的哭声为她送着行,他也该哭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却是半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往里面灌着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队伍走到皇陵的,压了很久的乌云上电闪雷鸣,豆子大的雨砸在身上脸上,仿佛也是想让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