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嫔妾没让她来,左右不过是唠唠家常,带宫女做什么。”

宋肆意没再说话,她能感觉的出来,李美人这次来是做好了准备的,无论她说什么都有等着她的答案在那儿。

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抬眸打量着李美人,瓜子一般的小脸,笑起来的身后颊边两个酒窝很深,让看见这个笑容的人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想起已经死了的虞美人,她眸色深了深。

她打量着李美人的时候,李美人也在打量着她,清清秀秀的一张脸,跟恬静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无害。

可这人的性子却不像她的外表一样无害,宫里这段时间死的人,十有八九都和她有关系,若不防着点,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俩人都不说话,各自喝着茶,殿里静静的,像是一场拉锯战,谁先开口就输了。

画扇捧着东西进来的时候,沉默了良久的俩人同时把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把东西拿过来。”宋肆意淡声吩咐。

画扇垂着头小不步疾走到她面前,而后奉上东西。

宋肆意轻笑着瞥了眼看过来的李美人,画扇手中的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下有小小的凸起。

她伸手夹着红布一角,微微一拽,红布坠落露出盘中之物,李美人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那是一只被剥了皮的老鼠,血淋淋的躺在托盘中,许是还没死透,身子还抽动了一下,李美人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呕吐了起来。

捧着托盘的画扇也觉得胃里翻涌的厉害,她不知道宋肆意要这么恶心的东西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恶心李美人?

宋肆意淡着一双眼看着托盘里被剥了皮的老鼠,然后笑看向还在呕吐的李美人:“一个小畜生而已,美人反应太大了吧?”

胃里呕不出来什么东西,李美人抬眸瞪着宋肆意,嘴唇发白:“你叫我来就是给我看这么恶心的东西?”

“恶心吗?”宋肆意伸手捏住老鼠的尾巴,轻轻提了起来,老鼠身上的血顺着鼠嘴滴在托盘上,看着很是血腥。

“这老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谁知道它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虽是老鼠,万一是只通了灵的老鼠,再把听到的话乱传可怎么办?”

说着她提着老鼠朝李美人走了一步,“所以,为了以绝后患,我怎么能饶它呢?你说是不是?”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李美人看着宋肆意提在手里剥了皮的老鼠,片刻转开了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拿到我面前算怎么回事?”

宋肆意道:“不过是像跟美人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美人觉得我这么做太恶心太残忍,可美人想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东西虽小,作用却大,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如此,我这样打杀它,便是为了保护我要保护的东西,如此,美人还觉得残忍恶心吗?”

李美人听出她话中所指,扯唇笑的苍白,“那些与我何干?公主想怎么做不就怎么做了吗?”

把老鼠重新丢盘子上,让画扇把东西扔了,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脸色还未恢复过来的李美人,浅笑:“记得初见美人的时候,美人跪在这殿中,被贤妃欺压,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如今贤妃已死,皇上又最是宠爱美人,美人的性子也不似初见那般柔弱了,可见已经适应了这宫里的生活。

不过,你可还记得我再玉华宫帮你处置张美人的那次?我说过,你这脸我看着很熟悉,不管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像谁,我都要提醒你一句。

皇上心慈,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虽然我没防住让老鼠进了我的地方,但只要老鼠敢作乱被我逮住,我会把它剥皮抽筋,让它死都死不痛快!”

最后几句话,她声音渐冷,看着李美人的眼睛也淡漠疏离,看的李美人浑身都觉得如置冰窖。

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李美人有些坐立难安,她不知道宋肆意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宋肆意知道了多少,只是今日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还未等她想出头绪,宋肆意又掩唇笑道:“话说回来,难得见皇兄这么宠一个人,李美人这颗心可得想好了要落在哪儿,对不对得起我皇兄这一番宠爱才行,不然……”

不然什么?她不需说完李美人就已经明白了。

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赌对了荣华加身,赌错了万劫不复,只是……

已经选好了队伍,哪儿能轻易跳槽?

稳了稳心神,李美人坐直了身子,笑道:“公主可真是玩笑,宫里的女人,谁的心不是在皇上身上?哪儿有别的地方可落?”

“是吗?别说,还真有一个,我皇兄也宠她,本来都说要纳她为后了,可惜,后来发现她的心落在了别处,美人猜猜,那人最后落得了个什么后果?”

李美人脑海中闪过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与自己七分相似,一身红衣美不胜收,给她看那副画像的人说过,若是败露,下场会比画中人更惨。

进宫之后,她不是没去打听过那画中人是谁,但每个人都讳莫如深,不敢言,就是那些老人看见她,也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尤其那贤妃,见她第一面的时候,脸上是震惊和慌乱,后面知晓她不是那人,对她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到此前种种,李美人看着座上之人轻问:“是什么后果?”

宋肆意看向殿外,她想到了过往,勾唇浅笑:“被抽到血肉模糊,而后剥了那张脸皮,蛊惑君王,如此下场已经算是极轻了。”

“那……她还活着吗?”

“活着?呵!怎么可能,她啊,被皇兄亲自掐断了脖子……”

是的,被宋璋亲自掐断了脖子啊!

这世上任何人的喜欢都可以跨越很多矛盾,唯独一个帝王,他的喜欢难得纯粹,难得有矛盾,更加难得存在原谅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