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的画扇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机,宫里的弯弯道道她也清楚一些,知道该怎么让那些侍卫封口。
等画扇出去后,清雨跪在宋肆意面前:“公主,此事皆是因为奴婢大意所至,请公主责罚。”
垂眸看着清雨良久,宋肆意很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起来吧,此事确实是你大意了,但错不全在你,她若有心出去,有的是别的办法,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请罪,不如想想她会去哪儿。”
身边可用之人本就不多,再都惩罚了,那她真的就是孤军奋战了。
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疲倦涌上心头,她觉得特别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没完没了,不让她喘一口气。
在宋瑶那儿刚纾解的心情,这会儿又压抑起来。
先是连乘他们遇不测,再是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各怀鬼胎,现在清风又莫名失踪,明天又要面对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她觉得人生真是繁复的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该怎么走。
清雨出去后,殿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突然就想起了她母后死前咒她的话。
孤家寡人,克人克己!
想想又觉得好笑,好像确实是这样,但凡和她亲近的人,最后都会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一直站在原地。
不,也不是,如今她还不是一个人,她还有陆之轩。
想到陆之轩,心中的烦闷散了几分,她想,如果此刻陆之轩在这儿,肯定又要笑她像个老太婆一样唉声叹气了。
以前没有过奢求,所以喜欢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而现在,有了奢求,她可以不用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的事情。
靠在椅背上,扬着头看着殿梁,她会想,此时此刻陆之轩在做什么呢?是在下棋呢?还是和她一样在为某件事请烦忧不止?
想着想着,她轻笑了一下,眼前的路也不是茫然的看不见,等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她还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没做。
她闭着眼睛想着以后的事情,殿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道:“问好了?”
脚步声停在两步远的地方,“公主问什么?”
不算陌生的声音,让她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身素裙的女子,女子含笑看着她。
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宋肆意看着女子也笑道:“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婕妤,婕妤似是又美了不少,近来心情十分舒畅吧?”
白婕妤笑道:“多谢公主夸赞,宫里现在没有皇后,不需要晨昏定省,皇上又不常去后宫,嫔妾们闲来无事,也没有什么忧愁,乐得个自在罢了。”
扬扬了下颌,示意白婕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道:“进来事务繁多,皇兄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无瑕顾忌后宫,你们也多担待些,毕竟要以国事为重。”
话落,她自己先愣了一下,还是宋瑶的时候,不少嫔妃来她这儿哭诉阿璋去后宫太少了,更别提雨露均沾了,那时为了维护阿璋她也是这样安慰她们。
不想重活一世,有些习惯真是改都改不掉。
而白婕妤也是愣在了那儿,狐疑的看了眼宋肆意,她进宫几年,以前也没少聆听宋瑶的训斥,对宋瑶说话的调调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刚刚宋肆意说完那番话后,她差点以为旁边坐着的宋瑶。
再说了,一个十五的小姑娘,说话这么老成,很容易让人出戏啊。
清咳了一下,宋肆意继续道:“婕妤今日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我这昭华殿坐坐?”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她觉得,白婕妤可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联络感情的人。
“公主这是直接开门见山了啊,嫔妾还以为至少应该走走过场什么的呢。”
“白婕妤说笑了,本公主做事向来喜欢开门见山,毕竟脑子笨,绕弯弯我容易听不懂你的意思。”
白婕妤轻笑:“如此,嫔妾就不绕弯了,听说早上公主和殿下都去见了皇上?”她眉眼间都带着试探的意思,想来也猜到了她们见皇上是因为。
而宋肆意也没想着要隐瞒:“是啊,去见了皇兄,婕妤想知道什么呢?”
“皇上最是疼公主,公主也最是知晓皇上的心思,不知......”
聪明人都喜欢把话说一半,其中说含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偏偏宋肆意这人就是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又正经得不得了。
明知这个答案对白婕妤的重要性,她突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不知什么?婕妤想问什么?”
白婕妤笑容敛了一点,随后又笑开,“嫔妾想问什么,想必公主肯定知道,又何须嫔妾明言?”
宋肆意摇头道:“婕妤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且不说皇兄的心思怎么会是我能猜到的,单单婕妤的心思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又没有神通,能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
白婕妤这才算明白,宋肆意这是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把想问的事情亲自说出口。
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她是真看不透这个七公主了,你说她是个小姑娘吧,她说话做事和小姑娘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她心机深沉吧,偏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身边的那些宫女都不是什么良善,她却还留在身边护得不得了。
总而言之,她觉得,这个七公主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从拿到惩恶鞭到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让人猜不准。
这宫里那么多人,她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这七公主了,奈何她又不得不来与七公主打交道,李大人刚派人给她传了信,宫里她不相与任何人都可以,唯独要和七公主打好关系。
所以,尽管心中是百般千般的不愿,她也还是来了。
宋肆意借着眼角余光看了眼她的袖子,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婕妤到底是想知道什么呢?不说的话我可就要忙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