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府中下人也都规规矩矩的朝她行着礼,比起第一次来可谓是天差之别,她笑道:“看来,这府里的下人被姑娘调教的很好啊,本公主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冷脸。”
怕她翻旧账,屠娇娇道:“公主金枝玉叶,不常出宫门,府中下人不识得金镶玉,我已经好好教训他们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眼见几番对话都未能激起屠娇娇的脾气,宋肆意停了步子,回头朝她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她继续前行,向着叶权的居所走去。
还是上次的院子,想来也是有人提前通报了,所以她进去的时候,叶权看见她并没有太多惊讶。
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了,没有上次那么浓重的药味,她派来的御医也在,见了她,那御医上前行了个礼。
“起来吧,叶老将军身体如何让了?”
御医站起身,回道:“已经好转了很多,这几日也不怎么咳嗽了。”
“嗯,先下去吧,本公主同叶老将军有些话要说。”
这话既是说给御医听的,也是说给屠娇娇听的,御医躬身退下,而屠娇娇不知是真没有听明白,还是装作听不明白,站在那儿没有动。
宋肆意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拿眼笑看着叶权不说话。
“屠姑娘先下去吧。”叶权开口让屠娇娇出去。
“可是.....”
“本公主还能吃了老将军不成?”
屠娇娇无奈,看到叶权警告的眼神,她只能退了下去,便是清雨,也被遣到了门外。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她和叶权两个人,叶权颤巍巍的要下床行礼,被她抬手止住:“罢了,不用那些虚礼,老将军可知我这次是为何而来?”
她开门见山也不多说别的,叶权半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老臣知道。”
“哦?那将军准备怎么办呢?”
“老臣已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又能怎么办?”
“呵,”宋肆意冷笑,“将军是打算不管了?如果将军真打算放手不管,到时,别管我做的太绝!”
她不是吓唬叶权,今天来也是给叶权一个机会,若是叶权肯配合,那她就饶叶泽一条命,若叶权不能配合,那她就要根据自己的意思来对付叶泽了。
不管宋璋信还是不信,她是已经认定了叶泽的身份,任何隐患,都应该扼杀在摇篮中。
听了她的话,叶权沉默了良久,“....公主,您想怎么样?”
“我想我上次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东西也给你看了,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掂量清楚了,跟叶泽想比,老将军觉得我们谁的胜算大?”
叶权道:“老臣不知道,公主,臣真的老了,该做的能做的,臣都做了,臣不负先皇。”
宋肆意就笑了:“是,你不负我父皇,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老将军,如有背叛,九族奉上,你的九族我看是奉不出来了,这样,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一个人的命,你看如何?”
“谁的?”
“屠娇娇!”
“不可以!”叶权突然激动起来,他道,“不可以,公主,您知道她的身份,万万不行啊。”
不行吗?她轻笑,没有什么事在她看来是不行的,只有她想做或是不想做,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她站起身,吐出一口气来,“当初皇兄登位时,你也说不行,可他还不是稳坐皇位八载;大皇兄死的时候,你也说不行,但他还不是一杯鸠酒而亡;顾丞相,郑悭,宋圭,德显皇后....这些人哪个是能动的?可最后,谁还活着?”
说完,她侧眸去看他,从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看到了震惊与惧怕,想来也是想到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人。
抬步往床畔走了几步,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所以啊,老将军,没有谁是不能动的,屠娇娇也是一样,老将军做好决定了吗?”
无奈的闭上眼睛,叶权苍老的面容愈发苍老了很多,“不一样,那些不过是自家人的事,可那位屠娇娇.....您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该知道她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公主,不是老臣怯懦,而是现在的天启,经不起啊。”
“老将军是不是以为没了叶泽,没了郑悭,我天启就真的没有将才了?本公主不觉得一个小小天狼有什么可惧怕的,当年大皇兄能让它重伤那么多年不敢来犯,我同样可以!”
当初天狼国来犯,是长安王带兵镇压,打的天狼休养生息了好几年都没能恢复过来,她不信没了郑叶两家,她就对付不了一个天狼。
“狂妄,狂妄啊!公主,不是老臣说您,您今年才多大?一个小姑娘谈什么行军打仗?你当打天狼是儿戏吗?”
不能怪叶权反应这么大,实在是宋肆意看起来就是柔柔弱弱的一只,脑子虽然是够用,但那跟行军打仗是两码事,作为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听了她的话肯定会激动啊。
宋肆意却不以为然,“老将军应该还记得九年前那场同天狼国的战役吧?你觉得那场战役中,长公主以十四岁的年龄充当军师,打了那场仗怎么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机密,就连先皇都不可能清楚的机密,也就是长安王一战成名,大败天狼的那场战役。
彼时天启与天狼打的火热,叶权和郑悭还有长安王都在军营中想办法怎么才能打败敌人,这时有小兵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位小公子找长安王,自称姚松。
他和郑悭一听这名字陌生,当下就挥手道:“赶出去赶出去,当王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可是长安王听了这名字却很开心道:“快请进来。”
他们二人愣了下,都不解:“现在正是双方胶着的时候,万一来的是敌人的奸细,对王爷不利怎么办?”
他们话音刚落,营帐被掀开,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笼罩着全身的高挑少年走了进来,因为带着蓬帽,所以二人并没有看到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