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还能这样算,宋肆意把整壶茶都推到了他面前,“都给你都给你。”

不能怪她叩,实在是今天她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身上的银子还是随手在妆奁盒中抓的,根本就没多少。

去掉她早上吃的小吃的银子,还有看人家小乞丐可怜施舍的银子,现在身上真是不多了,只能怪清雨把她看得太严,家里有个太精明的掌账婆,也是很悲催的啊。

慕寒没理会她的狗腿,继续问道:“你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她还真不知道,她又不经常听书,哪里知道他们这些说书的都讲些什么故事?

想了想,她道:“要不我们不讲书,你陪我说说话?”

自从前几天想通了一些事,她就觉得自己需要找个人好好说说话,清风她们都是离她比较近的人,有些话不适合说。

思来想去,她就想到了慕寒,又想到之前宋沉鱼说过的慕寒与郑夕风的关系,她就更想来会会这个人了。

慕寒抬头看着她,她脸上戴的还是之前朝圣节买的那个面具,透过面具,他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看出来。

无奈垂下头,他问:“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唔,不如咱们就来说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公主的故事?我见你讲得挺好,也很真实,真实的像是亲眼见过一样,慕先生,,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故事呢?”

慕寒:“....姑娘,你这样,很容易把天聊死的。”

宋肆意晃了晃头:“哎呀,你也知道,我不常来,对于这些事也不是很清楚,好奇嘛。”

慕寒把惊堂木推到一边,挽着袖子给自己又倒了杯水,同时也给宋肆意倒了杯水,端起杯子,他道:“好奇心太重了并不好,不过既然是和姑娘有缘,那我就同姑娘说一下也无妨。”

宋肆意收了扇子,放下二郎腿,坐得端端正正的像个认真听老师授课的学子。

他说,故事不远不近,他与故事中的人也不远不近。

都城的西北角有一家破旧的书院,授课的是个年轻先生,早年,这个先生也参见过科举考试,得了个探花。

故事中的这个公主垂帘听政,面见三甲,亲口封了状元进翰林,而榜眼探花则交给了皇上去封。

皇上下诏,封了探花在刑部当个侍郎,封了榜眼去个小地方做县官。

在刑部的时候,探花很不开心,刑部是什么地方?那是转管刑罚和押解犯人的地方,他一个握笔杆子的书生,面对满室的刑具,内心愤懑不已。

可,愤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去说皇上的不对,他只能接受。

刑部里的人也不大喜欢他,觉得他是个无用的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待在刑部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存在。

这样过了半年,他越来越不喜欢刑部那样血腥的地方,就在他要辞官的时候,刑部迎来了一位重要的人。

那是隆冬的时候,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整个都城一片银装素裹,那人没有带随从,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停在了刑部的门口。

如墨的发,如雪的肤,如血的斗篷,她身上的颜色总是格外的分明,他听到消息出来迎接时,她已经快步走进了大堂。

见到她,他上前,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问安:“不知殿下突然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当侍郎的这一年,这是他说的最顺畅也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来人淡漠的眼神扫过他,一刻也未做停留,继而冷声道:“带本公主去天牢。”

雪下的虽不算特别厚,但一脚踩下去也能没了半个脚面,他穿的是官靴还好,可她穿的是绣鞋,这样走了几步,雪就把鞋子浸湿了。

他悄悄抬眸看着旁边这个高高在上的人,那是第一次他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人人都说她坏的不可救药,但人人也都说她美的不可救药。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好看,都要让人心颤。

她走得很快,丝毫不在乎鞋袜已湿,面对着她冰冷的面容,他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这样到了刑部的天牢,她在天牢门口突然停了下来,那双淡漠的眼睛盯着天牢的门,似乎在惧怕着什么,最后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大步迈了进去。

天牢中的血腥气味很浓烈,这里几乎每天都在惩罚着犯人,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犯人的惨叫,她就是在一片惨叫声中走进去。

寻常姑娘听到这样凄厉的喊声,看到那样残酷的画面,定是早已经花容失色,吓得瑟瑟发抖了。

可她没有,她就像看不见听不见这些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直接越了过去,朝关押犯人的牢房走去。

要说那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应该就是两朝元老的丞相被其独子害死一事,当时震惊了朝野,而那老丞相的独子,被下令关在天牢中最严格的一间牢房中。

关于老丞相被害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很多人都说是因为长公主对他忌惮,所以设计害了他,还有人说,是因为长公主怕当年她做的那些丑事被人知道,所以害了他。

无论是什么原因,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老丞相一定是长公主害死的,和他独子没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个替罪羊罢了。

他是侍郎,老丞相独子被侍卫压来的时候,是他去迎的人,重重枷锁下,那个瘦弱的年轻人苍白着一张脸,很是文面的长相,身上的长衫染了不少的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侍卫押着那位公子进天牢的时候,那公子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三魂七魄都丢了一样。

都城人都知道,这个独子,还是老丞相老来得的子,很是宠爱,也难怪没人会相信是他杀了老丞相。

说这些,只是因为,雪天来吏部的那位贵人,进了天牢之后,直奔着丞相独子去了。

来到押解那位顾公子的牢房,此牢房三面都是石砌的墙,公主看着牢中瘦弱的公子,一直紧绷的脸上染了那么一点笑意,他看着那笑,只觉悲伤莫名。

“打开。”她轻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