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把话都说到这了,艾震宇还能怎么说,他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向云馨行了一礼,道:“谢谢您云小姐,没想到您这么大度这么无私,艾某对您……无比敬重。”
净空大师也口念佛号,直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紫瑶起身对云馨道:“云馨,我没脸跟你比,你让我……太羞愧了,太内疚了。”
她摇头说:“算了,算了……那笔钱我不敢要了。再要,我还算是人吗?”
周紫瑶心里早就盘算得清清楚楚了,现在云馨已经把这件事给捅破了天,自己要是真要了这笔钱,恐怕到时候她有命拿,也未必有命花了。
所以,唯今之计,周紫瑶只能是说说软话,期望能把这个劫给度过去。
“云馨,你要不嫌弃我……咱们俩认个干姐妹怎么样?从今往后咱们是最好的闺蜜,以前那些旧账都一笔勾消了,好不好?”周紫瑶走过来,拉着云馨的手问。
云馨明白周紫瑶揣的什么心思,事后,卢家肯定看在周紫瑶是云馨姐妹的份儿上,不会对她怎么样。而艾家也看着云馨的面子,不敢再拿她当替罪羊了。所以周紫瑶只有这么做,才能趋利避害,化险为夷。
云馨没怎么犹豫,马上说:“那好啊,姐姐。”
周紫瑶抱住了云馨,一副热泪盈眶状,哽咽道:“谢谢你,我的好妹妹。”
而这时的卢涵和谢功成,都没注意这边的悲喜桥段,却把目光关注在了“小坚强”那三位的身上。尤其那个谢功成,眼睛里像霜刀冷剑一样注视着他们,让三个人不寒而栗。
“小坚强”看出来谢功成绝非善类,而那卢涵更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让他的心脏怦怦乱跳,脊背上还出了一层冷汗。
可“小坚强”还算很坚强,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手端着酒杯,像征性的品着酒杯里的白兰地,翘着二郎腿仰头坐着。
“兄弟,你胆儿挺肥的哈,敢跑到尚海来跟云馨讨债,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就这么做?你不怕你自个儿整个儿栽在这儿呀?”谢功成没忍住,开口对“小坚强”质问道。
“小坚强”挺起了身板,与谢功成的目光凛凛对视,嘿的笑了一声,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道:“老家伙,你算老几,你跟我这么说话?告诉你,我有胆量来,我就没怕过谁,有种的咱们单挑?”
谢功成听了这话,不禁哈哈大笑,抬手冲身后打了个响指。
站在谢功成身后大块头保镖,立刻就明白了老板的意图,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只一下,就把“小坚强”按在了桌子上,嘭的一声,把整个小宴会厅的人都给震住了。
“小坚强”身边的尤胖子白刀子,一看这位黑铁塔似的保镖哥哥,全都没了底气,吓得缩着脖子,就差把脑袋杵在地里当鸵鸟了。
云馨见这情景,也吓得不轻,忙上前一步说:“你们干什么?别打人呐?”
卢涵皱眉道:“这种人,为讨个高利贷,竟然讨到几岁大的孩子头上来了,一点人性都没有,就该打死!”
云馨没想到卢涵会说这么狠的话,急得直跺脚:“打死了你去偿命呀?为他这种人不值得!给他钱让他们走,不就完了吗?你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呢?”
谢功成见云馨不乐意,也知道她心太软,就冲那个铁塔的大汉一呶嘴,那大汉把手抬起来。
再看“小坚强”那张脸,整个都被磕青了,鼻子下面还挂着特别显眼的两条血道道。
艾震宇审时度势,忙签了一张支票递给了云馨,对她道:“这是两百万,云小姐,您还给他们吧。”
云馨感激的艾震宇说:“谢谢艾伯伯。”
然后她走到狼狈不堪的“小坚强”面前,把支票递过去:“钱在这儿呢,你也把琳琳爸爸的借据给我吧。”
“小坚强”抹了抹鼻子上的血,拿着支票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无误了,这才打开了手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借据,递给了云馨。
云馨看了一眼借据上面写的字,不禁皱眉:“不对呀,上面明明写的是二十五万,为什么我得还你二百万呐?”
“小坚强”已经妥帖的把支票收纳入包里,虽说挨了这么一下子,脸都花了。可他的心情超好,没想到一单生意就这么成了,从中他能得到八十万,这是他一年都赚不来的数。
听了云馨的问题,“小坚强”难得细致认真的向她解答:“云小姐,高利贷你懂吗?就是至少超过百分之二十四,才叫高利贷,而且借贷还有个期限,过了这个期限,就变成利滚利,‘驴打滚’了。人家要这个数还算本份,给你个去零剩整,不然肯定比这还得多!”
云馨听着皱眉,她感觉这东西真的太丑恶了,太恶心了,拿起那张借据,把它撕成了碎片。
“小坚强”见事成了,站起身,示意那两个仍吓得缩脖的损友:“还在这儿傻愣着干嘛呢?等人家请你吃大餐呐?”
尤胖子白刀子这才回过味来,哆哆嗦嗦的跟着“小坚强”往门口走去。
“小坚强”开了门,又停住脚步,对云馨道:“靓妞,哥跟你说句明白话,刚才你的所做所为,是挺够义气的——真格的,一般爷们儿都做不到这一点。可我得劝劝你,你好歹给自己留个后手吧?那么多钱,够人活几辈子的了,你一分钱不要?这也太傻了吧?”
“谢谢你的忠告。”云馨微微一笑:“不过……跟你比,我宁愿犯傻。”
“小坚强“的脸难得红了,对云馨伸出了大拇指,点了点头。
艾家人对云馨千恩万谢之后,也都离开了。而谢功成和净空大师,连同周紫瑶一块儿,见戏都散了场,也不敢再逗留,相继告辞了。
到后来,整个小宴会厅里只剩下卢涵和姚志恒,还有云馨秦园长四个人。卢涵这才让服务生上菜,摆了一桌子让人垂涎的山珍海味。
云馨真饿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拿起筷子就开吃,一边吃还一边做品评:“这个做的不好,味太淡了,要是我妈做,肯定比这好吃多了……诶,这是什么蘑菇呀?吃起来味道怪怪的,不会是灵芝吧?”
卢涵被她逗笑了:“这要是灵芝,你这会儿就该流鼻血了。这是松露,西餐里的顶极食材,而且这是最著名的白钻石,让你当蘑菇吃了,它可真够屈的哈。”
云馨摆出一副土豆相,好奇的问:“啥叫松露呀?”
一边的姚志恒凑趣道:“松露就是松树的露水,这都不懂啊?联想一下不就猜明白了?”
“去!”云馨用筷子敲打了姚志恒一下:“你拿我当幼儿园小朋友,涮着玩吶?”
这句话把姚志恒和卢涵都逗得哈哈大笑,却把对面坐着的秦园长给看愣了。
这什么情况?
三角恋有这么和谐的吗?
瞅着怎么像一家人了呢?
“小恒,最后你怎么决定的呢?”秦园长像个不和谐音符,一下子让餐桌上的欢乐气氛降到了冰点。
“最后?”姚志恒喝了口饮料,一脸的疑问:“好像……还没到最后吧?”
秦园长表情变得严肃:“你说说,什么是最后?”
“秦阿姨,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姚志恒想不出该怎么说才好,揉着眉梢,期期艾艾的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我怕给不了雯雯幸福……”
“为什么给不了?”秦园长向云馨呶呶嘴,“难道是因为她吗?”
姚志恒和卢涵都把目光投向了云馨,卢涵一脸的惴惴不安,姚志恒却是脸上通红,紧盯着云馨的眼睛,静默了半晌,终于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秦园长有些咄咄逼人了,她的目光如电,做出一个严厉的长辈该做出的样子。
相反姚志恒却表现得畏首畏尾:“没……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在对手面前没有任何实力,没有任何是胜利的希望,就算是我全力以赴,最后也只能是以失败告终……”
秦园长当然知道姚志恒所谓的“对手”指的是谁了,她把目光转向了卢涵,表情里习惯性的多了几分恭敬:“那还真得谢谢卢总,让小恒知难而退了。”
云馨笑了,插言道:“园长你想错了,其实咱们家卢涵,就是会那么点雕虫小技,才把姚志恒给震住了,其实他没有那想象的那么强。”
身边的卢涵正志得意满的快爆棚了,听云馨这么一说,马上黑了脸对她道:“你这么做可不对啦,哪有这么黑老公的,我怎么就会点雕虫小技了?”
卢涵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而且这种气场非常特殊,即便是云馨知道他在和她在开玩笑,也像黑云压城城欲摧似的,让她感觉心悸。
云馨总觉得这种感觉不太好,自己老是这么让人压着,这辈子活的得多没劲呀。所以她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反抗,跟卢涵说话时总是刻意的锋芒毕露:“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谦虚,谦虚你知道吗?谦虚使人进步,我看你就是太不谦虚了!”
卢涵看着云馨刁蛮的样子,有些好笑,他伸出手捏着云馨的下巴,像是在拈起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微笑着道:“即便是谦虚,也得分跟谁吧?跟你和姚志恒,我可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太谦虚了,你们俩不跟我翻天呐?”
他又对姚志恒说:“你的选择很正确,看见一条路走不通,就该及早回头,别死嗑到底,幸好你这么做,咱们俩还能做个兄弟,不然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就像个胜利者把对手踩在脚底下,然后还奚落了两句一样,让人听着不得劲儿。
偏偏姚志恒已经对卢涵彻底臣服,并没有感觉这句话有损他的尊严,反倒很恭顺的说:“卢哥教训的是,我会选择一条新的路,重新开始。”
秦园长又看愣了,见云馨和姚志恒被卢涵的气场压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尤其姚志恒,倒像是变身了似的,跟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青涩书生判若两人,反而像个职场中的中层白领,在卢涵这个大总裁面前恭恭敬敬,任其驱使,没有了一点反抗意识。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