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琴看见卢涵把云馨领进了大客厅,缓缓站起身,表情喜忧参半。

卢瞻远见了云馨,时常紧锁的双眉也慢慢舒展了,还多了几分慈祥的笑意。

卢涵兴奋的在他们面前说:“爸妈,我跟云馨登记了!”

卢瞻远点头说:“好,登记好,你们总算有结果了。”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低着头的云馨,语气也非常温和:“卢涵,不管怎么说,当初云馨对我们卢家,对我们父子做了那么多,我们绝不可以忘恩负义,更不能像媒体传说的那样,你只是在做表面文章给外人看。

“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云馨的错——这些都不怪她。

“我们谁都不能辜负她!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妻子,她就是我们的儿媳妇。你,还有我们,都必须好好的待她,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欺负!”

卢涵还真没想到老爸会说这些话,自从云馨回国以后,卢家二老一直都没表明过态度,对他和云馨的事避而不谈,卢涵还以为老爸老妈会为他的将来着想,决定阻挠他们结合,甚至于让他和云馨悔婚。

而现在卢瞻远的这番话,不仅让卢涵非常意外,也让他非常感动,他说话时声音都变得哽咽了:““爸,我懂了,我一定照您说的去做,绝不会辜负云馨!”

这时何诗琴走过来,心疼的把云馨揽在了怀里,撩开她遮在眼前的头发,红着眼圈说:“我的宝贝云馨,你总算回到妈妈身边了,从今以后妈妈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苦遭罪了。”

云馨差点没被她给惹哭了,幸亏她知道,千万不能这么做,要是穿帮可就完了,那卢涵能饶了她呀?

现在她只是低着头,强忍着眼泪,委在何诗琴的怀里,沉默着一声都不敢吱。

何诗琴抹了抹眼角,对卢涵说:“你们不是已经登记了吗?那你就和你爸商量一下婚礼的事吧,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了。”

卢涵犹豫着问:“妈,那您……什么意见?”

何诗琴摇头:“我没什么意见,云馨早就是咱们家的人了,这都是尽人皆知的事。依我看,不管是大操大办,还是走个形式,外人都说不出什么,咱们也不用在意太多。瞻远,你说呢?”

卢瞻远点头:“我也觉得这种事用不着太招摇了,云馨现在正病着,我怕她经不起太多折腾,要我看还是简单一点的好。”

卢涵用眼角看着云馨,似笑非笑的说:“爸,您既然为她着想,那就照您的意思办,正好再过半个月就到国庆长假了,咱们在长假里选个日子,怎么样?”

卢瞻远想了想,又问:“那何家是什么意思?咱们总得照顾他们的情绪吧?”

“何家的意思,是想也操办一下,各办各的,互不相干。”卢涵说。

何诗琴皱着眉头道:“那也好,何家人的讲究太多,我还真怕冒犯了他们,弄僵了就不好了。”

她牵着云馨的手,又说:“具体怎么办,你们俩合计吧,我们就不掺和了。”

云馨被带到二楼的主卧室,这里曾经是卢瞻远和何诗琴的房间,现在已经重新装修,换了新式的家俱,正面的那面墙上挂着云馨的大照片,很显然,这里已经准备给云馨和卢涵了。

“怎么样?这可是妈妈特意为你布置的。”

何诗琴把云馨领到床边坐下来,红着眼圈温柔的说:“当时你还在国外,我一直都担心你,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家的。

“你爷爷过世以后,他那个房间一直空着,我和你爸就想着把这个房间腾出来,给你和卢涵住——这也是咱们卢家的老规矩,退休的老人住后面的房。

“再说了,你和卢涵都已经结婚了,住着偏房也不太好。”

何诗琴又哈下腰,帮着云馨脱了鞋。

云馨被她这个动作吓到了,刚想说不用,可是人家已经伸手了,她的话才到嗓子眼,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才不算,何诗琴又搬着云馨的双腿,把她整个挪到了床上。

“来,伸手,我帮你脱衣服。”何诗琴帮云馨解着纽扣,拽着袖子,像是在照顾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何诗琴耐心的帮着云馨把外衣脱下来,又找了一套丝缎布料的淡红色卫衣,帮她穿在身上。

等一切都忙完了,何诗琴坐在云馨面前,对着她满意的笑:“我还当你得多不听话呢?人家医生说,你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商,五岁孩子不就是跟小胖璐璐一样吗?

“我就想,咱们家才走了琳琳和何晴,马上又多了一个乖宝贝了。不过你是个大孩子,跟他们不一样。

“我还听卢涵说,你也不太让人省心,动不动说自己是小魔仙,嘻嘻哈哈的总是作,总是闹,还爱吃巧克力,吃完了糖也不刷牙就睡觉,挺让人操心的。

“不过,看你现在还挺好的,除了不爱说话以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你本来就文静,就算脑子有病,也不会像那些病人一样,那么闹腾。

“看看你现在,还是这么老实。难怪卢涵一直喜欢你。别说他了,连妈妈都一直喜欢你,一直把你当成宝贝。”

说着说着,何诗琴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搂着云馨贴着她的脸颊,一边晃着她一边哽咽着说:“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好宝贝,妈妈总这么伺候你,总这样陪着你好不好?”

云馨差点又被她弄哭了,幸好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何诗琴抹着眼睛,忙把云馨放倒在床上,然后盖严了被子,这才起身走过去开门。

何诗琴见门外站着的是卢瞻远,就问:“有什么事?”

卢瞻远退了一步,苦笑着说:“何家人太能折腾了,说晚上在合欢大酒店摆酒席,请我们家人过去,要我们给云馨过彩礼。”

何诗琴哑然失笑:“我看他们也是想走个形式,想把云馨弄得体面一点,何家人哪能缺那么点彩礼钱呢。”

卢瞻远也笑了:“可不是嘛!但卢涵就是别扭,非说云馨已经嫁给他了,有结婚证为证,根本用不着过彩礼。我说他两句,他一赌气干脆回公司了。”

“这孩子,都多大了,脾气还不改改?”

何诗琴又问:“那何家没说几点过去?”

卢瞻远点头:“说了,晚上六点,在合欢大酒店的顶楼会场。”

“不会吧?用得着这么隆重吗?”

何诗琴对那个合欢大酒店的顶楼会场印像深刻,那里在整个尚海市,可算是一个顶级奢华的所在。

一般来讲,像那地方可不是有钱才能订到的,酒店不仅要考察主人的身份资质,还要考察客人的身份资质,没有一点社会名望的人,酒店根本不接纳,更不给发请柬。

而且进入会场者,务必是得体的西装晚礼服,做出最绅士淑女的状态才行。

所以那里被羡慕嫉妒恨的普通人,称之为“身份定位处”,也就是说,没有一定的社会身份,根本就不会被邀请到那个地方。

而那里在何诗琴看来也的确高雅,当然这个世界,抛开高雅之外,几乎任何事情都是以金钱来衡量。

那个会场的装修不吝血本,比那些宗教场所都要奢华,黄金钻石可以随处装饰在细节之上;而所有的家俱都是订制的手工艺术品,哪一件都可能等价置换普通百姓的一处住宅;不仅如此,整个大房间里所的油画雕塑至少价值上亿!连会场里的水晶吊灯,都传说每个价值千万都不止。

那里可说是被梦幻填满的所在,连何诗琴这样的贵夫人身处其中,都曾有过自惭形秽的感觉,何家人竟然把晚宴定在那里,也难免让她觉得小题大做了。

卢瞻远也笑了:“谁说不是呢。可何家这么做的目地,无非就是给云馨撑脸面,我们当然得理解。”

何诗琴想了想问:“那你说,咱们这聘礼该怎么给呀?”

卢瞻远揉揉眉心:“我找你就是商量这件事,何家人要给云馨撑脸面,给少了肯定他们不能干,但具体给多少,我心里还真没个准数。”

何诗琴回头看看房间里床上躺着的云馨,小声对卢瞻远说:“算了,咱们俩还是回去商量吧。”

她喊了一声:“王丽,你出来一下。”

王丽是最近新招进卢府的一个保姆,因为她曾经做过护士,所以何诗琴特意把她安排在云馨身边,让她来照顾云馨。

王丽今年二十八岁了,形象上说得过去,是个长相很干净很清爽的一个姐姐。

王丽在七区医院当护士时,曾经跟一位男医生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她把那位男医生闹得身败名裂,家庭破碎,她也因此丢了工作,和相恋了三年的男朋友彻底分了手。

在王丽人生低谷时,正好听说卢府要高薪招聘特护保姆,她过来应聘,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至从昨天上岗以来,基本上是无所事事,平时只在值班室里坐着玩手机,感觉倒挺惬意。

可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闲坐着人家就给你开工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滴,就像现在,何诗琴把王丽从值班室里喊出来,很严肃的对她说:“王丽,从今天开始,少夫人就由你来帮着照顾了。少夫人脑子不太好,你必须凡事顺着她点,尽量别惹她生气,知道了吗?”

王丽嘴上说:“知道了。”

她心里却嘟囔着:怪不得花那么多钱招我,原来是让我照顾个精神病呀?

王丽心里直别扭: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现在连当个保姆,都要当那种档次低的,去侍候个精神病人,传出去不得把人笑话死呀?

虽然心里别扭,可她还是得捏着鼻子做下去,不然凭她,哪能找这么薪酬待遇都高的工作呀?

等卢瞻远和何诗琴出了走廊,下了楼,王丽就开始正式上岗了。

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王丽走进了这间像宫殿一样里外两进的大卧室里,她那颗本来就不平衡的心,又一个劲儿的剧跳:我的天呐!这是人住的地儿吗?

要不是亲眼所见,要不是身处其中,王丽想都不敢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这谁呀这?

竟这么好命,住着这么好的地方?还得让本小姐来侍候!

她也太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