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和何诗琴一块去的看守所,等两人回到了卢家老宅,母女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

老爷子卢广森一直唉声叹气,云馨以为他还是为林梅的事心里发堵,怎么说老夫少妻在一起已经过了五六年了,林梅现在被警察送进了看守所,所有一切也都交代清楚了,虽说是罪有应得吧,可林梅却背着老爷子做了那么多不齿的事,现在又害得儿孙深陷囹圄,换了谁也不会好受。

云馨蹲在轮椅前,轻声安慰着卢广森:“爷爷,已经没事了,用不了多久爸爸和卢涵就都出来了,他们的罪本来就不大,肯定能缓期执行的,您就放心吧。”

卢广森一脸愧疚的看着云馨,摇头说:“我知道他们没事儿,可现在是公司出事了。”

“公司出事了?什么事?”云馨和何诗琴听了这句话,全都吃了一惊。

从卢涵卢瞻远进去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星期了,公司一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有很多事那些上层解决不了,不敢做决断,只好来找卢广森。

而卢广森这么多年都置身事外,对公司的情况早就一知半解了。何况他已界耄耋,身体不像从前那么硬朗,再加上家里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精神也颓丧了许多,所以他做出的决断似是而非,弄得好几个项目眼看都要以流产告终了。

不过现在卢涵被关进看守所以后,慢慢的可以跟外界通气了,现在公司里的事也都能去请示他,按理说,公司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是伯远和新远两家回尚海了,他们两个去了公司,看瞻远和小涵不在,打算要接手公司。”卢广森说。

“什么?”

云馨和何诗琴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卢伯远和卢新远是卢涵的大伯和老叔,当初他们在卢氏集团有了危机时候,他们俩个没有选择跟父兄一起同甘共苦,反倒是卷走了仅剩的财产,逃往国外。现在眼见着有机可乘,反过来竟要接手公司,让谁说这也不叫事呀?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接手公司?”

何诗琴早把这两个人恨之入骨了,如果不是他们,卢涵也不可能委曲求全去娶谢美菊,用一生的幸福去换得公司渡过难关。

尽管这件事已时过境迁,可何诗琴身为慈母,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她早就发誓,这一辈子永远也不认这两个亲戚!

“他们当初做了那么没良心的事,现在还好意思回来?瞻远没去告他们,就算够照顾他们了,他们还舔着脸来争公司?胆子也真够大的呀!”

何诗琴难得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卢广森也清楚,人家何诗琴说的是事实,这件事就是换了谁也受不了。

他苦着脸,叹着气:“可到底,他们也是瞻远的亲兄弟,现在公司没有人做主了,他们来帮个忙,也无可厚非吧?”

“怎么?爸,你答应他们了?”何诗琴睁大了眼睛问。

“没有没有,暂时……还没有,我这不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嘛?”卢广森陪着笑说。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何诗琴道:“别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就是我能做主了,我也绝对不会答应!

“那两个人算什么?

“不过是纨绔子弟酒囊饭袋,他们要是能主持公司,那随便找个猴子也能给我们当一家之主了!”

何诗琴这话说的有点儿过了,但话糙理不糙。她本来性格温存,可在这件事上却显示出难得的坚决,让卢广森面子上也有几分难堪,他犹豫了片刻说:“这件事……不是你和我……能够决定得了的。你知道,当初伯远和新远,各占了公司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现在连我手头的股份都没有他们两个的多。而现在公司真正的大股东,都在看守所里呢。

“公司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股东们这才想起来要召开股东大会,打算选举个临时总裁。而这正好应了伯远和新远的心思,现在他们只要参加了股东大会,凭借他们手里的股权,很有可能就成了公司的临时总裁。

“所以……这件事,可不是你我的意愿能左右得了的。”

何诗琴听了这话,心情一下子沉入了谷底:“难道说……咱们就这样,被他们篡夺了公司的主权?”

“怎么能说是篡夺呢?”卢广森笑得很不自然:“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嘛,手足兄弟血浓于水,他们回来也是在帮我们嘛……”

何诗琴和云馨听卢广森这么说,也知道这个老爷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尤其何诗琴,对此更是印象深刻,当年那两兄弟一直在排挤老二卢瞻远,而老爷子卢广森对老大和老三也是宠溺有加,从来都是偏向着那两个兄弟,也难免那两兄弟恃宠而骄,做出那么不孝又违背良心的事。

何诗琴知道再跟这个昏聩的老爷子斗嘴,也争论不出什么来,反倒伤了公媳的和气。只是点点头说:“那好,回头我问问瞻远和小涵,看看他们的意见。”

卢广森摇头说:“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你们今天刚去探视完,恐怕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机会再探视了吧?”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云馨听着都来气了。这什么意思?让咱们就这么算了?就这么背着卢瞻远卢涵,把公司交给那两个纨绔子弟?

难为这老爷子怎么想的?!

可云馨作为没过门儿的孙媳妇儿,怎么可能跟老爷子对质,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向何诗琴示意,回头再商量吧,跟老爷子吵没意义。

何诗琴当然看出来云馨的眼色,也把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勉强恢复了原来的脸色,对卢广森说:“那……就等股东大会吧。”

母女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何诗琴再也忍不住,坐在沙发上泪水涟涟以泪洗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吧?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咱们孤儿寡母吗?

“他们想的可真美呀!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公司弄到手?

“不,这绝不可能!

“别说他们父子进了监狱,就算是他们父子彻底离开我了,我也不会让那两个纨绔子弟得逞!”

云馨给何诗琴递着纸巾,劝她道:“妈,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件事肯定还会有转机……”

“转机?哪有什么转机呀?”

何诗琴哭着哭着,也冷静了下来了:“我说是说做是做,当初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一直给这个家当家庭主妇,对公司里的事可是一窍不通。何况我在公司里没有一毛钱股份,你让我怎么解决这件事?

“诶,现在我们可真是遇上难题了。”

云馨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去找三姐问问,让她帮我们想想办法?”

何诗琴擦干了眼泪,皱着眉头想,好歹这也是个办法,何红瑞主持着那么一间公司,肯定对这种事有不同见解,云馨找她问问,或许还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好,你去问问她也行……不过,怎么说她也是外人,家丑不能外扬,你可把这件事说的太透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云馨听了这话,感觉好笑,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呀?人家何红瑞早把卢伯远卢新远卷走公司财产这件事,摸得一清二楚了,根本就用不着她去往外扬。

云馨不喜欢和长辈犟嘴,只是点头说:“嗯,我知道了,妈,您就放心吧。”

云馨又安慰何诗琴几句,看看时间都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就跟何诗琴说:“要不,我现在去中天大厦去找红瑞姐吧?”

何诗琴点头:“你去吧,别忘了明天把孩子带回来,我都想死他们了。”

云馨笑了说:“妈你放心吧,忘了什么事,我也不能忘了这个。”

云馨回自己的房间简单修整了一下,换了件朴素一点的制服裙,这才出了卢家老宅。

出了卢家老宅大门口,云馨看见在外面等着自己的,除了丁小昆开着的那台大宾利以外,还有程飞开着的那台老掉牙的破捷达。

佟哲萱至打借走了那台柯尼塞格之后,就一直拖着,总也没张罗往回还。不过云馨对这台捷达没觉得怎么不爽,也没主动去跟佟哲萱要车。

现在两台车,都敞着车门恭候着云馨,云馨挑了挑眉头,竟然直奔程飞那台捷达走去了。

丁小昆有些不乐意:“诶,云小姐,你不对劲儿呀,刚才您还坐我的车,怎么现在又坐他的了?再说了,他那是什么破车?您坐着舒服吗?”

“有什么不舒服的?”云馨回过头冲着丁小昆笑了说:“刚才我是为卢家办事,当然要坐你的车了。现在我是去何家,所以必须坐何家的车呀。你要是闲得慌,那就跟着吧,反正我无所谓。”

丁小昆觉得不顺气,觉得自己这个司机当得别扭,动不动开着空车跟主人的屁股后面转,这算什么事儿呀?

可他又不能不跟着转,不然他不失业啦?

见云馨上了车,丁小昆也连忙坐回了司机的位置,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程飞边开着车,边对云馨吞吞吐吐的说:“恐怕……今天晚上我就不能接你了,你还是坐丁小昆的车吧。”

“为什么?”云馨问:“你晚上有事儿?”

“嗯,是有事。”

程飞说这话时,脸突然红了,让云馨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忍不住问:“到底什么事儿呀?你跟我说说呀?”

“是这么回事儿……”程飞那张脸更红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和小雯定好了,晚上去见她的父母……”

没等程飞说完,云馨兴奋的道:“这是好事呀!我当然准假了!”

她又眉飞色舞的说:“秦园长那人可不好对付,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你要跟她说什么话,心里必须得打好草稿。不然就她那脾气,不得把你轰出去才怪呢!”

程飞傻傻的笑了:“云总,你可别吓我,本来我心里就一直害怕呢,你再这么吓我,我都不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