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速捷仍是一副儒雅的样子,不愠不恼,反倒对云馨说:“没关系,没关系。云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换件衣服就好了。”
云馨听战速捷称自己是“云小姐”,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她本来心里就发慌,这一下子就更没个着落了。
“怎么?云小姐不认识我吗?”战速捷一边用纸巾擦着衣服,一边微笑着问云馨。
云馨总不能说我认识你,而且还是在百度上查到的吧?她萌萌的冲他眨着眼睛,故意看得很认真,接着又对他摇了摇头。
战速捷笑得很迷人,凑过来,在云馨的耳畔说:“我可是你的忠实追求者。”
云馨又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个该有四十多岁的男人,真难为他能把这句话说出囗。
“对不起,我没听懂,刚刚,您在说什么?”
云馨终于冷静下来,对这个对她男人下手的始作俑者,充满了恨意,那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像在看着一个令人齿冷的恶魔。
那个男人扬着浓眉,瞪着星眸,一副很是意外的表情:“怎么?你真没听懂?”他笑了问:“那……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云馨红着脸不出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像被定格了一样。
战速捷见云馨不说话,失望的摇头说:“闻名不如见面,我以为卢家何家关家,三个族都争着抢着的女孩,该是怎样一个国色天香,聪明伶俐的小尤物……”
他又凑近云馨的耳朵,小声道:“没想到,你只是长了副好皮囊,却痴呆木讷的傻丫头。难为我一直把你当成了梦中情人,浪费了我的一片痴心!”
战速捷说到这里,又收回了身子,站成了一副道貌岸然状,见台上的何红珍讲完了,马上把杯子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很是认真的鼓掌,还不住的点头,做出了一副很认同何红珍讲话精神的表情。
这时何红珍讲完了话下了台,和姜明朋挽着胳膊,径直向战速捷和云馨这里走来。
可能何红珍在台上时,就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走过来时几乎是一条直线,不偏不倚的直达这里。
而宾客们对何小姐敬重有加,全都自觉的向两边闪出了一条道路。所以何红珍在向这里走来的时候,倒和明星走红毯一个模式,引来了无数仰慕的目光。
何红珍站在云馨面前,伸出手轻轻捋着云馨额前一绺垂下来的头发,又心疼的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你呀!就是太认真了,只是有些事,可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就别再犯傻了好吗?”
这句话说得全无主题,云山雾罩,但何红珍和云馨都算心有灵犀,有些话还真不用太明确,不用点也能通。
“我宁愿相信简单,我也宁愿去犯傻。姐,别用你的准则要求我,我知道,我该做的是什么。”
云馨说这句话时,目光里多了几分睿智,像一个胸有成竹,正在回答老抑问题的好学生。
尽管何红珍有几分失望,尽管她想改变云馨的愚钝,可她总不能当着对手的面,把不该说的话,都说的清清楚楚吧?
何红珍对云馨摇了摇头:“那不是准则,是人生经验。”她又凑到云馨的耳边,小声的说:“舌柔能常在,齿折只为刚。”
云馨脸色稍变,也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我也记得两句诗: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何红珍没想到云馨一个本色小幼师,竟然能用正气歌来回复她,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而且这两句诗,跟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实在是太不相配了。就像是林黛玉被武装上了兵器和铠甲,准备在战场上跃马横刀一样。
但即便是觉得不搭调,但何红珍还是觉得云馨和普通女孩儿不一样,在这个时候,她没有为求自保,改变初衷,而是依然坚定信念,不怕面对最坏的结果,在何红珍看来,这一点真的很难得。而何红珍再反观自身,感觉她和她在此时已经高下立判了,单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当他的姐姐了。
何红珍红了红脸,把目光转移到了战速捷的身上,笑得是那么的亲切标准:“战先生,本来想给你介绍一下云馨呢,没想到你们俩倒先聊上,看来,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战速捷也很优雅的端起酒杯说:“云小姐的美貌我是早有闻名,今天听说她要来,我当然是第一时间瞻仰芳容了。没想到云小姐还真是名不虚传,让我眼前一亮啊。”
他说着又把头转向了何红珍和姜明朋,目光虽然一下子变得深沉了许多,却仍是亦庄亦谐的说道:“只不过,云小姐再美,也比不上何小姐您,何小姐有如开得正艳的一朵宝莲,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神女,总是让我心存爱慕,可惜宝莲就是宝莲,与凡花不同,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呀。”
“战先生又开始拿我开玩笑了,宝莲可是佛身下坐着的,菩萨手里拿着的,虽然名头好听,其实受尽挟制和欺凌,战先生又怎么把我比成那个东西呢?”
何红珍也是满脸笑意,看似有嘴无心的说道。
“何小姐又自嘲了,凭什么说宝莲非得是佛身下坐着,菩萨手中拿着?那只不过是佛陀入我华夏,被我民族化的产物,好像以往在其本土,并没有这一说吧?”
战速捷也不愧是官场中的佼佼者,随便一句话便能引申出无数个含义:“人是肉体凡胎,再强也强不过我佛法力无边,也及不上菩萨渡劫慈航。
“所以我们都得承认,佛乃天地至圣,菩萨更能普渡众生,因而被佛身下坐着,被菩萨手中拿着,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不仅该深感荣幸,更能发挥自己的强势,哪有受挟制,受欺凌这一说了?”
何红珍对这种借题发挥的鬼话符没什么兴趣,正要把这个笑谈似的话题结束,却不想身边的姜明朋接过话茬,义正辞严的道:
“战先生此言差矣,依我看来,佛与菩萨生于天地之间,他们本身就是以讹传讹的神话传说而已,若不是众人的推祟,热爱,顶礼膜拜,他们又如何称作强中手,天下至圣普渡众生了?
“而之所以他们能那么受推崇,并非他们有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法力,而是他们的初始精神,受到了民众的爱戴和信服,它们这才被民众赋予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反之,他们若一心只想证明他们是天下至圣,强大到无与伦比,毫无顾忌的去欺凌挟制,做恶多端。相信他们的最终结果,也只能是变成一个个凄凉到无人问津的木雕泥塑,哪还有天下至圣普渡众生的能力了?
“所以我劝战先生不要去信奉那虚无缥缈的强中手,还是要信奉那真正把强中手推举上神圣地位的肉体凡胎们吧,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造神的基本动力,最应该我们去顶礼膜拜,真正值得我们去爱待的神明。”
战速捷没想到何红珍身边这个男人,看似其貌不扬,线条粗犷,却能把简单的话题深入浅出的论证,让人无法轻易反驳。
当然战速捷总不能像个斗鸡似的,跟一个普通百姓戗戗个没头吧?不仅戗不出个胜负输赢,恐怕还得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料谈资,所以他也是一笑而过,点头说:“这位先生的论述精辟,让人实在受益非浅吶。”
他向姜明朋和何红珍举举杯,微笑着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时,一个衣着华丽绝伦,身材周正惹火,容貌艳丽无匹的女孩儿,在前呼后拥中走了过来。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被这个女孩吸引了,连云馨看见这个女孩,也被惊得愣在了原地,表情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原来那美丽惹火的娇娃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说要帮她的那个程冬琦!
只见程冬琦穿着一身锦蓝色为地儿,布满了金色玫瑰花的高领露肩曳地晚礼服,那件晚礼服裁剪合体,做工精致,更显得程冬琦身材高挑,风姿绰约,仿佛百花簇拥着的一位妩媚仙子。
程冬琦一头长发被高高挽起,两绺垂髫点缀在腮边,头顶上还戴着一只白金镶钻的公主冠,耳上颈上更是珠光宝气炫目迷人。
而她那张脸更不似平时素颜朝天,相反却是难得一见的浓妆重彩,修整完美的两弯蛾眉,淡淡的眼影和黑黑的睫毛烘托下,显出亮到晃眼的一双明眸。鼻尖高挺,红唇微翘,腮上还轻染了引人暇思的两片腮红。
也难怪众人都看直了眼,单凭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天姿国色,美伦美奂的一个小美女,谁又能错开目光,不把全部注意力都关注在她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