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慢点,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迦诺紧紧追赶着前面疾走的男子,惊惶的问道。

“齐渊现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我怕他对洛凝图谋不轨,我要亲自去缉拿他!”

沈陵曜脚步并没有减缓,冷冷的话语比这寒冬腊月的天更让人觉得胆寒。

迦诺愣了愣,急急的劝解道:“殿下别急,属下已经吩咐人去查办了,若是你不放心洛姑娘,我再派些人去她身边保护就是。你要走,也得寻个合适的契机才行啊。这么大一个家国,你不能说丢就丢啊,到时候群臣会有非议的!”

迦诺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却不料前面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等他反映过来才惊觉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

刚才一时气血涌动,加之对她的思恋如髓,他的理智几乎已经崩溃了。他多么的想马上就去到她的身边,抱着她,跟她解释事情的原委。他还想告诉她,他并不是真的和连若水成亲,只是走个仪式罢了,他又他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迦诺的话却犹如一盆凉水,兜头直下,将他彻底的浇醒了!

冷静下来以后,理智慢慢占据了主导,他知道自己确实无法立刻抽身去见她。

国家大事压在他的肩头,他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性,把这些大事交由旁人处理。

现在是稳定军心的最佳时刻,他不能感情用事而坏了大事。

“去把顾大人给朕找来!”

就在迦诺惴惴不安以为殿下会责罚他的时候,却听见他平淡的一声吩咐,随即就折身往大殿的方向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殿下大半夜的找顾炎铆什么事情,可是他知道殿下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没有赌气立马出走,已经算是尽了全力来抑制了。

他忧郁的望了望一轮凄凉孤冷的明月挂在那九天银河之上,感觉那轮明月就如殿下一般孤独而忧伤。

重重的叹息一声,他决定要为殿下做些什么。

既然殿下身不由己不能出宫去找洛姑娘,可是他可以命人将洛姑娘请来,这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况且两人相爱的人一旦见了面,说不定就不会想起那些烦心的事情,等到他再将齐渊给抓回,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迦诺低低的笑了笑,觉得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他不再犹豫,趁着月色极快的消失在了悠长的回廊上。

洛凝跨出房门,夜风夹杂着清寒,拂过她的脸颊。碎落的月光,洒落在了她的肩头,让她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分外孤寂。

自从北辰彻底灭亡以后,这个原本被硝烟涂炭的国家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容貌。

在沈陵曜的手段下,百姓们渐渐摒弃了之前战乱时的忧愁,他们不再过着四处颠簸食不果腹的日子了,所以每个人的嘴角都牵起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高兴,而他们的生活也重新焕发了神采。

洛凝也再也不用惧怕被人抓捕的危急,可以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大街小巷上,尽情的感受着百姓们的欢欣雀跃。

此时,他们也不必住宿在荒芜的山野和幽暗的密道里,而是走到哪里就选择住到哪里。

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令她恍惚,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幸好她的身边有晏子墨和月牙时时陪伴着,不然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做着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这样的日子虽然舒心,可是她却越发的觉得心中无比的空虚,似乎少了一块什么似的感觉到孤独。

她没有立即去追问齐渊的下落,因为她知道他现在忙于政事,根本无暇顾及到她这里。

所以她不愿意去给他添堵,齐渊已经被抓获了,报仇只是早晚的事情,那么多年都已经等了,她倒也不慌这一时半儿了。

她想着,只要等等就行了。

不管她去了哪里,他一定会派人来寻她,然后将齐渊交由她处置的。

她其实私心里也是不愿去面对他,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小的余地。

齐渊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瓜葛,等到那时....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往来的借口了。

或许等到他想起还有这件事后,他都已经跟连若水成婚了,她到时可以有足够的勇气离他而去。

现在不行,不管是她,还是他!恐怕都无法从以前的过往中抽身,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沦落到彼此的温存里。

娶了皇后也好,这样她一旦死心了,就再不会对他那么眷恋不舍了。

晏子墨手里拿了一壶酒,遥遥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洛凝敛下心中惆怅的情绪,心领神会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朝他走去。

他们居住在一家临海的客栈中,从屋子看出去,可以看到那永远也不平静的海面,和汹涌的浪花声。

此刻一轮孤月跳跃在头顶,在水面倒映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来。

洛凝与晏子墨在围栏处席地而坐,神色缥缈的看着远处的光景。

“月亮虽然形单影只,却还有江山海水为伴。而我呢......今后的路在何方?”

收回视线,洛凝结果晏子墨递过来的酒盏,苦涩笑道。

晏子墨神色黯了黯,淡淡的笑了笑。之前他还怀中让洛凝回心转意的想法,可是过了这么久,他渐渐的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想通以后,他倒是觉得一切都释然了。

既然她没办法走出沈陵曜带给她的阴影,无法用心来接纳他,那他就选择这样以朋友的方式和她相处,这样也未尝不可。

至少,两个同样受伤的人,才不会那么孤独。

“今后的路在你脚下,若是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今后.....我们不问世事,尽情的游山玩水,做闲云野鹤岂不妙哉?”

晏子墨的唇角带着一丝轻缓的笑意,神色幽远的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说道。

闻言,洛凝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抹向往,只是那憧憬的笑意却无法直达眼底。

来时,她是两手空空,走时,一样孑然一身。

唯一不同的是.........她遗落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会时刻牵扯着她的神经,估计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了吧!

因为.....她的心已经遗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他身份特殊,不管走到哪里,终究无法彻底的将他遗忘。

因为此刻她脚下站着的土地,都是属于他的!

她无处遁逃!

苦涩的笑了笑,她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