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曜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酒盏，接着喝了起来，一双黑眸沉黑的令人看不到任何色彩。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冰封般的脸庞毫无表情，好似戴着一张坚硬如铁的面具，只是唇角牵了牵，闷声对呆滞在一旁的罗裳说道，话语中透露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殿下，你少喝些，属下在门外等你。”
罗裳神色有些僵硬，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关心。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陵曜的一双黑眸好似暗夜一般幽深，忽然开口喊住了刚刚准备离去的罗裳。
“等下。”
听见他的话，罗裳神色一紧，急忙回头，疑惑的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你去跟连太傅带话的人说……就说……让他们准备好嫁娶事宜，半月后，我就会回到西辽娶若水！”
沈陵曜神色淹没在烛火的微弱亮光中，似是说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在罗裳听来，确实惊骇不已。他虽然早就知道殿下会做出这个决定，可是他竟然如此仓促的就承诺了下来，而且还时间还那么的紧迫，就好像是故意逼着自己，好让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要……要不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先别急着回话，至少等你回去以后再做决定吧！”
罗裳皱着眉头，想要劝解他一番。
“不……这件事情你马上就去办。”
沈陵曜对罗裳的劝解毫不理会，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语气坚定的说道。
“殿……”
“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朕心意已定，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罗裳本想再劝他别那么快做下决定，或者说别把自己逼得太痛苦了。可是沈陵曜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的神情稍显不悦，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让他一时僵立当场。
“好了，下去吧！”
沉默了片刻，他出声说道。
罗裳纠结的看着其实内心痛苦，可表面却表现的云淡风轻的沈陵曜，终究是叹了口气，然后退下了。
罗裳一走，沈陵曜面上所有的僵持和伪装顿时消散无踪。
手中的酒盏无声的从手中脱落，他神情木然的坐在原地，心思一阵恍惚。
这一天的到来，是必然的。
可是……这么快就逼着他做出了抉择，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别无办法，连若水的肚子拖不得，况且若是他一直犹豫不决，伤害的就是两个人。
他不得不逼自己一把，不然他怕自己回去见到洛凝，就会抛弃所有的原则和责任。
他只好趁现在……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做出正确的抉择。
到时候……即使他想要后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这样……
将自己逼至绝境，弥补对连若水的亏欠。
烛光闪烁中，他苦涩一笑，然后独自一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任由那种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思绪蔓延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此刻的他，只想让自己彻底的醉倒在酒水中……
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那痛心的抉择，就不用去想那许多的忧扰。
用他剩下的……那不多的时日，去和她好好的相处，亦或是留住那短期的美好。
胸口疼痛的折磨下，沈陵曜只是在笑，那抹笑意，就像乍然盛开在暗夜里晶莹透亮的花，那抹笑，也像一把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然后血肉模糊。
烛火跳跃，恰好将那最亮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他的眸子，冷的让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