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可能连玩笑都算不上。二郎真君却十分认真,他立马就火儿了:“本座乃是真君,如何能肆意赌博?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欠考虑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还有满脸懵傻的我,二郎真君起身就离开了。

“我说什么了?”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我很是莫名其妙,“是真君了不起啊!切……就算你了不起好了。”

我不理解二郎真君的言行举止,桃山跟在他身边久了,对此桃山却不以为然:“你说的事情不合规矩,真君大人肯定不会喜欢。”

是,我知道,修行的人是不能随便赌博的。可我又不是真的要他去赌,我就是说说而已:“他分不清楚什么是当真的什么是玩笑吗?大家肯定都遇到过啊!当两个人对一件事儿意见不同的时候,好胜心强的人就会想要赌着赢一下……是吧?”

桃山很给面子,他不但把我拿来的饭食全都吃光了,还没有太驳我的面子:“是吧,大部分人是这样的。不过星君你要知道,这种事儿对真君大人来说并不好笑。酒,还有赌,是真君大人最接受不了的。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为什么呀?”我凑过去,小声问他,“你家真君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小童不能说。”桃山玩着手里的柿子,他晃着小脑袋,“这是真君的私事儿。”

桃山估计是被我哭怕了,我刚瘪了瘪嘴,他就以为我又要哭了。怕我哭起来又是一天,桃山小声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

“当然啊!”我举双手保证,“你告诉我,那就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桃山轻叹了口气,说:“我告诉你,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们家真君大人,免的你以后说错了话,又惹我家真君大人生气……”

“是是是。”我连连保证,“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说说看,你家真君大人为何如此讨厌酒和赌。”

“是因为……”桃山抖了抖,他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和真君大人的父亲有关。”

二郎真君的凡人父亲叫杨天佑,是凡间的一名书生。当年二郎真君的母亲云花张仙女下凡,对其一见倾心。即便杨天佑已有婚约,她还是嫁给了他。二人生下两子一女,二郎真君排行第二。

张仙女受罚被玉帝压在桃山后,大哥和三妹立刻被带回了天上抚养。只有二郎真君留了下来,重情重义的他想着要尽尽孝道,为父亲养老送终。可谁知杨天佑失去了妻子子女后性情大变,不但每日都喝的醉醺醺,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变卖,输个精光。更过分的是,杨天佑对二郎真君也并不好。除了打骂之外,再无父子亲情。

在凡间生活的时间,二郎真君体会了所有大起大落的情感。不同的境遇,造就了不同的能力。在修行方面,二郎真君自有一番别样儿的感悟。是以在他还是凡人时,他就能去劈山救母,这是普通人绝对做不到的。

“这也不能怪我家真君大人,不是吗?”桃山说,“要是星君你文采卓绝的父亲却被赌酒毁了,想必你也会对此深恶痛绝吧?”

这点本星君就不敢保证了:“本星君并没有父亲。”

“怎么可能?”桃山不信,“谁能没有父亲呢?就连你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道君,他也是有父亲的……你怎么可能没有父亲呢?”

“是啊!”我有些郁闷的承认,“本星君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嘛!”

“星君快别逗了。”桃山完全不信,“你怎么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又不是那猴儿。”

我的事情,怕是说出来都没有人信,谁又能想到本星君和那猴子是从一块儿石头上掉下来的呢?

我说错话惹的二郎真君不高兴,不过他也没不高兴太久。到了晚饭时间他又恢复正常了,好似早上令人不快的一幕从未发生。吃过晚饭后,他把我和桃山都叫到了房里,还给我们安排了各自的工作。

“桃山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明儿起该对真君神殿进行修葺了。”二郎真君道,“人手不够,还是要朝歌继续负责饭食……本座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帮忙的,等到你受审的日子,本座会根据你的表现为你减少刑罚。”

可能这是我近期听到最值得高兴的事儿了,二郎真君说完,我几乎立马就答应了:“我能帮上你们的忙吗?既然要我负责做饭的话,是不是就说……”

“采购的事情还是桃山负责。”二郎真君补充了一句说,“你不能离开真君神殿,也不能去本座不知道的地方。”

感觉桃山的工作比较辛苦,我主动和他交换:“还是我来做修葺的活儿吧!让桃山负责做饭好了……小仙以前在封神台,修葺的工作都是自己做的呢!”

封神台就我和凤鸣两个,日常的所有工作都由我们二人负责。修葺的工作对我来说是小意思,怎么说也比做饭擅长。再说了,桃山的伤才刚好,又要干体力活,又要下凡跑,对他来说负担太重。不如我做点力所能及的,大家都轻松。

真君神殿从整体上来看毁坏的地方并不算多,可要细究去看,坏的都比较严重。就拿地牢来说好了,除了楼梯还在,基本算是彻底被摧毁。若是没有二郎真君临时变化出来的柱子在苦苦支撑,怕是当日就坏掉了。

第二日二郎真君又带我去了地牢,捡起地上的砖瓦看了又看,我不太好意思的说:“真君大人,小仙是会修葺的工作……这重建的工作,小仙怕是不太能胜任。若是地牢建的不好,日后丢了一两个犯人,真君不得来找小仙的麻烦?”

“无妨。”二郎真君穿了一身麻布衣服,衣服的手腕和裤脚处都被麻绳系上。他如此打扮,倒像是凡间的凡夫俗子了。递了副鹿皮手套给我,他说,“本座和你一起来处理这些……就算真丢了什么犯人,本座也不会怪罪于你,你大可放心。”

“行。”我接过手套带上,“有二郎真君这句话,小仙也就放心了……不如真君还是像往常那样到一旁休息吧!这点活儿,交给小仙就可以了。”

二郎真君看我,他问:“朝歌可是在怨本座?”

“此话从何说起?”我不解的看他,问,“怨从哪儿来啊?”

“怨本座在你做饭的时候没有帮忙。”二郎真君颇为实在的说,“本座不会做饭,要是会的话,也就不用去找你了。”

我不能和二郎真君说笑话,连正常话也不能说了吗?我明明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到底是从哪里解读出来的?

“你的眼神。”二郎真君忽然开口说,“你的眼神总是会流露出来挖苦嘲笑的意思,本座就是从那里解读出来的。”

“……”

多数大仙都会读心术,我是连腹诽都不能了。抱起一根还算完整的木头,我尽量躲避开二郎真君:“那面的墙面像是要坍塌了,小仙去那面看看。”

地牢里看似乱糟糟的一片,可有了我和二郎真君两个,处理起来倒也还算快。晚饭前,我们差不多就把地牢的墙壁全都弄好了。桃山来送饭时,他大吃一惊:“真君大人,星君……这都是你们做的吗?”

“不只是我们两个。”我拿袖子擦擦额上的汗,笑说,“哮天犬也帮了不少的忙。”

哮天犬一直在旁边给我们叼工具,叼了一天它早就累了。趴在墙角不起来,它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桃山给它端过去,它才神情恹恹的舔了一口。

二郎真君比较爱干净,吃饭前他先去沐浴更衣了。我累的不爱动弹,盘腿儿坐在地上就吃。桃山大惊小怪的看我,道:“星君你怎么能这样?小童这就给你搬套桌椅来!”

“不用了。”我嘴里塞了食物,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这么吃不是挺好的吗?本星君没那么多讲究,在山洞里没洗手都吃过……你坐下和我一起吃点,别一惊一乍的了。”

桃山犹豫着,他还在惦记着要去搬一套桌椅来。本星君如何能给他这个机会?强拉着他,让他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说不让他一惊一乍的,他偏偏不。刚一坐下立马就跳起来,他道:“星君……这是什么!”

“又怎么了?”拿起地上的手套,我笑他,“你一个男孩子,未免太娇贵了些吧?坐到手套上你都这么大反应,你……”

桃山一向稳重,他今儿的行为委实有些反常。一把将我手里的手套抢去,桃山尖叫着说:“这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丢在地上?”

“嗯?”我嘴里叼着春卷,含混不清的说,“不过就是一副普通的手套而已,应该放哪里?总不至于让本星君把它供起来吧?我连你家真君大人可都没供呢!”

“普通的手套?你说这是普通的手套?”桃山看着我,他快要被我气晕过去了。气愤的同时,他话里还有一丢丢嫉妒,“这可是我家真君劈山救母时带的手套……我家真君连我都没有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