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龙岳的笑容总是飘忽不定，想法也很难猜测，可他做起事来确实是很把握稳妥。向我保证过不会让我做梦后，我竟真的没有再做过梦。

在蛟蛇妖怪洞中，我每日吃的好睡的好，甚少在想以后的事情。偶尔岁华公主来找我的麻烦，全都被龙岳给挡了回去。这一转眼一个月份，春走夏来，泰山上一片繁花似锦。躺在寝洞里，我都能闻到满山的花香。

我脸上的皮肉伤一直没有好，龙岳说他有一种膏药可以治疗烧伤，只要坚持每日三次更换药物，三年就能根除。我本就没什么耐心，又觉他说的方法委实是很麻烦。所以在他介绍了几次后，我彻底不耐烦起来。

“龙君大王，你干嘛费那么大的事儿呢？”我不太高兴的对他说，“反正我也是要被你拿来吃的，外貌如何，又有什么要紧？这药膏起效要三年……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未知，您老人家就不用费那个心思了吧！”

我猜的没错，龙岳确实是对我的脸伤很愧疚。每次看到我脸上的伤，他都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娘亲还有绝情的父王。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那狠心的老爹做了一样的事情，龙岳就会进行很深刻的检讨和反省，想着如何能在吃我前多补偿我一些……既然有这等好事儿，我干嘛还要治脸上的伤？

我对容貌这等事情不像龙岳那般在意，皮囊嘛，和衣服其实差不多少。尤其是对凡人来说，更是如此。只不过衣服要每日更换，肉身要几十年一换，时间长短有区别，本质却都一样。再说了，我这副皮囊都用了三千多年，早就腻歪了。如今脸上有一大块儿疤，还挺新鲜的。

早上我起床来，对着铜镜照了半天。没有在意一旁心怀愧疚的龙岳，我一边研究着一边和他说：“就是时间太匆忙，我没有时间和你好好交代。既然要烧，不如烧个好看点的伤疤出来。烧个桃花啊，杏花啊……要不然你再烧一次？”

“疯女人。”龙岳不停摇着头，他的神情里满是震惊，“朝歌你是不是……你真的是疯了。”

见他的模样，我觉得很是好笑。

养胎的日子漫长又无趣，龙岳既不让岁华公主来招惹我，他也不让小六把外面的事情同我说。我日日憋在寝洞里，都快要长毛了。除了我的肚子不变以外，我身上的每个地方地方都在长肉。

等了一个月，我的肚子都没什么动静，我很是高兴的想，或许我被岁扬大王还有龙岳这两个“庸医”误诊了，我没怀孕，也没有什么陆压道君的孩子。

可我这样的憧憬，很快就被龙岳打破了。为了让我面对现实，他特意把妖怪洞里的大夫找来了。

大夫诊过脉后，道：“夫人的脉象平顺，一切正常。估计再过一年之后，就会显怀了。显怀后会有诸多不便，害喜也会更严重。到那个时候，大王可以对给夫人吃些进补的东西。”

“一年后才显怀？”大夫的话说完，我吓的手里的苹果都掉了，“我看话本里说……就是那个凡人生子，不都是怀胎十个月的吗？怀胎十月，然后就开始分娩。为何我要一年后才显怀？我肚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岳还在，我语出惊人，大夫也受到了惊吓。看大夫吓的哆嗦，龙岳照着我的额头拍了一下：“天底下哪儿有你这样的母亲，居然说自己的孩子是个东西？”

“那我应该说什么？”我反问他，“难道我要说自己的孩子不是个东西？”

“……”

听我和龙岳左一句右一句的，大夫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朝歌，亏你还是个神仙呢！”趁着大夫去拿诊箱的功夫，龙岳讽刺着我说，“仙胎和凡胎那哪儿能一样？”

龙岳的讽刺让我很是不服气，让我更不服气的是：“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提我的神仙身份好不好？我就算是神仙，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你还是蛟蛇妖怪大王呢！那我问你，仙胎和凡胎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在我的追问下，龙岳缓缓的说：“凡胎要聚集血肉，十月足以。仙胎要融合仙气仙骨，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更有甚者，百年千年亦有。”

“你还真知道啊！”可我还是觉得不服气，蛮不讲理的说，“你堂堂一个大王，你知道这些干什么？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在我和龙岳的唇枪舌战中，一旁站着的大夫表情很是尴尬。或许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大夫笑着说：“夫人啊，从你怀孕的那天起，大王就日日来找小的来询问。女子生产时候的具体事项，大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可不要辜负大王的一番情意啊！”

“没辜负，很感动。”我挖苦着说，“你家大王为了吃，可以说是掏空心思了。”

大夫的表情更加的难看，满脸哭笑不得。龙岳挥挥手让他下去，大夫立马撒丫子跑了。

既然大夫都走了，我更能放心大胆的取笑他了：“你们妖怪洞里的小妖都是你的托儿吧？小六也好，这个大夫也好，都是把你怎么好怎么吹，吹的实在是太没谱了。”

对此龙岳并不否认，他甚至还有些自豪。扒了一个橘子放到嘴里吃，他笑笑没说话。我从他的手里拿了一个扒好的橘子瓣，问他：“怀孕真的要那么久吗？居然要几年几十年？”

“嗯。”龙岳把手里剩下的橘子都给我，他又摸了一个继续扒着，“朝歌，你在天上的时候可见过威灵显赫大将军？”

“威灵显赫大将军？”我想了想，“可是玉帝任命永镇天门的那个？托塔李天王的儿子？”

龙岳点点头，我说：“我自是知道他的，他凡人时候帮着姜子牙一起兴周灭纣，和我算是有点缘分。”

把手里扒好的橘子都给我，龙岳笑着拍拍手：“他娘怀他的日子就够长的了……那你可知道他没成仙之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