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岳想要帮我去接,岁扬大王不满道:“兄弟啊,你不会是信不过大哥我吧?”

“怎么会呢?”龙岳笑的很是谦和,他装的那叫一个纯良呦,那叫一个无辜呦,“你我本是兄弟,我如何能信不过大哥?”

岁扬大王似是在开玩笑,他半真半假的说:“兄弟要是信的过大哥,为何我给弟妹吃的东西,你都如此的防备?难不成是怕做兄弟的我加害吗?”

下面的宴会虽然热闹,但是大王们在说了什么,底下的小妖怪们都在认真的听着。听到岁扬大王的话,石台边上坐着的老鼠精们一时间全都抬头来看……突然间这么多老鼠在看,我还有点怕。

龙岳应该也没想好如何回答,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半天没说话。看此情形,岁扬大王给的丹药多半是有问题。

不愿让我吃这个丹药,龙岳也不能驳了岁扬大王的面子。毕竟现在岁扬大王有大批手下在这里,龙岳的战斗力是得罪不起的。眼见气氛一点点冷下,我感到有些不太妙。像是抢一样把丹药从岁扬大王手里抢来,我笑道:“那谢谢岁扬大王。”

既然龙岳不想让我吃,我自然不会冲动。以我吃饭多年的经验,假装吃了一粒药算不得什么难事儿。忍着丹药的恶心味道,我直接把丹药丢到口中。

“这就对了嘛!”岁扬大王哈哈大笑,他伸手在身旁的美蛟蛇身上摸了一把,“来!接着唱!接着跳!小的们举起酒杯来!”

几百个妖怪一起欢呼雀跃,吵闹声震的耳朵疼。我正琢磨着如何把口中的药丸吐掉时,龙岳揪住我的下巴掀开我脸上的手帕亲了我。

这么多人看着,我没法推开他。我努力的想成自己是在亲吻一条蛟蛇,这样会让我好受许多。他只是一条蛟蛇,和那些被我吃过的食物唯一区别,就是他是活的。

我闭着眼睛不去看,龙岳也不是太过分。他的舌头在我口中一卷,直接把我含着的丹药给卷走了。

龙岳松开我,我有些呆怔:“你……”

“想吃什么?”龙岳把他的手指塞到了我的嘴里堵住我的话,“想吃什么,本王拿给你?”

龙岳的手指在我的唇上来回抚摸,动作很是暧昧。我用力的咬了他一口,他却没有缩回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食物给我,他主动喂给我:“你现在还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些……烧鸡爱不爱吃?要不要来一个水饺?”

“凡人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岁扬大王靠在一旁,笑道,“我看兄弟你也是个气短的英雄……女子哪里是这么宠的?如此宠下去,是会宠出毛病的。你看大哥我家里的几个婆娘,哪个见了我不都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要是各个都像你这般宠着,累也累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乐趣?”

龙岳拉着我靠在他的怀里,他低头看,眼神魅惑。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摸了摸,他慵懒一笑:“宠她,对我来说倒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在夜明珠灯光的照射下,龙岳的侧脸线条多了些柔美。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我别扭的转开脸。岁扬大王看了看我和龙岳,他撇撇嘴说道:“腻腻歪歪的,有什么好的?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乐趣?一点都不痛快。”

龙岳只是笑,他静静地喝着酒,没再说话。

不用我催促龙岳离开了,吃过药丸后没多久,他就借口身上有伤要回去休息。嫌我走的太慢,他抱起我迅速的离开了宴会厅。大厅里那么吵闹,我都能听到岁扬大王的大笑声:“就算春宵一刻值千金,兄弟也无需这么性急!弟妹还有身孕,可别把她累坏了!”

无论岁扬大王说什么,龙岳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他的笑意并没有保持太久,从宴会大厅出来后,他的表情立刻变了。龙岳的眉头皱紧,额头上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用力的咬着唇,似乎十分痛苦。

在和青蛇奶奶争斗时,龙岳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始终是面不改色。是以他忽然变了模样,我很是好奇:“你这是怎么了?闹肚子啦?”

“呼!”龙岳长出一口气,他带着我健步如飞,“岁扬给你吃的丹药,是试验你本体的药丸。吃了那药后,无论你是什么,一炷香之内都会显出原型。虽然你是个神仙,但是你怀有身孕,吃了这种药,终归是……”

龙岳的眉头又皱了一皱,他闷哼了一声。看到他额头的角伸了出来,我问他:“你不会是现在要现原形了吧?现在?在这儿?”

虽然龙岳没有回答我,可是我从他身体上的变化也感觉出来了。他的角,他的胡须,他的蛟蛇皮,还有他的爪子……在迈进寝洞的最后一刻,龙岳变成了蛟蛇。

变成了蛟蛇的龙岳,看起来伤痕累累。他巨大的蛟蛇身在地上来回扭动,撞坏了门口墙壁上的水晶石板。蛟蛇的大尾巴卷起了一阵阵的风,我也跟着被卷起抛在了空中。龙岳用及时用右爪抓住了我,他的声音变的特大:“到床上躺着!不要出来!”

龙岳把我丢在了床上,他的动作看着粗鲁,其实力道一点都不大。把我在床上放好后,龙岳设置了结界。确保不会伤到我后,龙岳在寝洞里来回折腾。

“你还好吗?”看着结界被撞的咣咣响,我大声问他,“你用不用……找个大夫瞧瞧?”

龙岳疼的没功夫搭理我,他跟条大鱼似的,反复在地上扑腾。

岁扬大王的丹药药效很猛,龙岳被折磨的够呛。瞧他的样子,估计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我坐在结界里无所事事,趁此机会,正好是我吹笙报信的好时候。

不想被龙岳看到,我盖好被子,偷偷摸摸的在被子里拿出锦袋。我小心翼翼的把锦袋打开,把手伸进去摸了摸……笙被换走了。

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龙岳把我的笙换走了。我从锦袋里掏出来的,是一个圆鼓鼓的梨子。我叹了口气,很是哭笑不得。三口两口在梨子上咬,没几口我就把梨子吃完了。

吃完了梨子,我是更加的无所事事。

龙岳是条千年蛟蛇妖,这点小伤估计要不了他的命。他的床铺实在是太软了,我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伴着龙岳敲击的节奏,我做了一个梦。自从知道做梦可以怀孕后,我对做梦还是挺排斥害怕的。在梦里,我不停的劝说自己要醒过来。为了让自己醒过来,在梦里我甚至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但是很遗憾,我除了感到疼以外,还是没能醒。

我八成是又进入到了女娲娘娘的记忆里,在梦中,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是大团大团的烟雾,附近的环境我全都看不清稀。隐约觉得前方有很强的亮光,我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

我往前走了很远,好像也走了很久。等我好不容易追寻到那光亮的来源,我才能够看的清晰……面前站着的男子,正是陆压道君。

陆压道君的模样,和我记忆里是一样的。他穿着青白色的大袍,站在那堆云雾里,整个人看起来是仙风道骨,仙气飘飘。他站在云里,就那样的看着我。眼神不再冰冷,似乎是有了温度。

“这是我的梦境。”我呢喃着说,“你是在我的梦里。”

梦里的陆压道君和他本人一样的淡泊,听到我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我走上前,伸手触了触他的脸。回想起在妖怪洞里发生的一切,我很是想哭。

若是在平常,我是不会这般胆大妄为的。或许是因为知道陆压道君不知情,是以我也放浪了些。触了触他的脸后,我把掌心贴在了上面。陆压道君眼神里愣了一瞬,他问我:“朝歌,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在哪儿,这重要吗?”我想哭又想笑,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哭哭笑笑,“我在哪儿又能如何?反正你也是不在意的。”

陆压道君似是想说什么,但他终究没说。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他语气轻柔了些:“朝歌,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做过人,是以以前也从未做过梦。尹喜曾经告诉我,凡人之所以会做梦,多数是因为心中所想。以前我不懂他话的意思,但如今我明白了……我会梦到陆压道君,便是因为我心中委屈吧!

是的,我心中委屈。自从龙岳告诉我,陆压道君单独把七姐救走后,我就委屈极了。虽然我明白,我们两个没什么交情,虽然我知道,七姐是他的未婚妻。虽然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子的神仙。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委屈。

这样的委屈,无法对旁人诉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诉说。恐怕只有在这梦中,我才能毫无顾忌的把话说出来,甚至可以说是喊出来:“你现在问我在哪里,还有什么意义呢?既然你留我在街上等死,你难道还想不到吗?还是说你能想到,只是懒得为我费尽心思去想?”

“朝歌。”

陆压道君轻轻叫着我的名字,他淡淡的说:“我没有留你在街上等死。”

“是吗?”我气冲冲的问他,“难道你没有救走七姐?”

看了我一眼,他说:“我有把她救下来。”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悲从中来,“你救了七姐?丢下了我?如今又跑来问我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受人敬仰的陆压道君,是如此的假惺惺?”

面对我的怒气,陆压道君依旧很镇定。万万年来,他的表情都没变过。除了女娲娘娘的事情以外,他不曾有过任何的失态。在人前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是从容,冷静,得体的陆压道君。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有人。

这样的陆压道君,会在意我么?会在我失踪的时候,发疯的寻找我么?

我想,不会吧。

这样的话,那我对他来说算是什么。肚子里怀了他孩子的我,算是什么?和他一起下凡的我,算是什么?记着女娲娘娘记忆的我,又算是什么?

一个摆设?还是一个替身?

虽然知道是梦,可我还是希望能看他为我失控。哪怕他的脸色稍微变一变,让我知道他在意我也是好。看着陆压道君,我永远都没想到有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摸着自己肚子,说:“我有了身孕,应该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