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的笑声直接把怪异变成了诡异，她的笑声回荡，听了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我自认为胆子不小，毕竟活了一把年纪了，也算是什么都见过。可凤鸣的笑声，还是让我脊背发凉。被她的笑声吸引，我连陆压站到我身后都没发现。感觉身后忽然有人在呼吸，吓的我双腿都有点发软。

我开口说话时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听到我方才说的话了？”

方才我在寝洞外面对小六说的话，有些牵扯到了过去。虽然我不觉得陆压会想起来，可还是难免“做贼心虚”。

我问的是我在寝洞外面说的话，而陆压却误以为我指的是我在洞口说的那些话。脸色暗淡了些许，他轻声说：“我听到了。”

“那你来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浴室里的凤鸣突然狂笑。在笑声的重重回响里，她问：“可是朝歌来了？”

“是。”我看了看陆压，朗声说道，“三日已过，我是来要回这个寝洞的。”

我的话音刚落，浴室里是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估计凤鸣是没有穿鞋子，她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水淋淋的。凤鸣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她的心情似乎是非常的好。用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我和陆压的面前。

寝洞里没了水晶墙面的光亮，烛火映照出来的光线怎么看怎么别扭。而此时此刻凤鸣的样子也是……我形容不上来。

凤鸣应该是刚从池水里出来，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中衣紧贴在身上，她比我印象中瘦弱了不少。银色的发梢上不停的在往下滴水，血水被水珠稀释后，都变成了淡红色。怀里抱着一个老鼠大小的孩子，正是思岳小大王。

思岳小大王已经死了，看样子，他已经死透了。

凤鸣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即便阿言告诉了我，我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撼了。甚至有些想不起自己要说的话，我结巴道：“你这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呵呵呵。”凤鸣瞪着眼睛，她的眼珠像是快要掉出来。她笑的很是夸张，笑声难听的像是怪叫的老母鸡，“还能是为何？当然是为了你呀！”

三日里，凤鸣是第三个回答我这句话的。

“我只是想要这个寝洞。”我的话似是有些发抖，“我说了，我不会要你和思岳的命。”

“是呢！是呢！我知道的呢！”凤鸣一步步的走到我面前，她的样子夸张又癫狂，“可是朝歌，我了解你呀！我比谁都了解你……你呀！就是嘴硬心软，要你下杀手，你肯定是做不到的呀！”

“所以呀！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一定要帮帮你呀！”凤鸣抬手举起怀里的死尸，直接推到了我的面前，“为了你，我才把思岳杀掉了……朝歌你看看他呀！我是为了你才杀掉的！你快看看呀！”

凤鸣突然把思岳的尸体推到了我面前，我不自觉的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块儿，我脚踝一歪差点往侧面摔去。幸好有陆压站在身旁，他伸手扶了我一把。

因为陆压的这个举动，凤鸣才注意到他。她幅度很大的上下打量了陆压一番，道：“这是谁呀？这不是陆压道君吗？好久不见，道君过的可好？”

“你认识本君？”陆压眉头微蹙，“她认识我？”

“道君贵人多忘事，估计记不得我了吧！”凤鸣大笑着说，“也是呢！像我这种在朝歌星君身边不起眼的小跟班，道君哪里会记得？毕竟道君可是……”

“凤鸣！你给我闭嘴！”

凤鸣哪里会听我的话呢？我连阻止都来不及，她直接把话说完了：“从众仙中一眼就挑中了朝歌，带着朝歌一起从凡间来给金蝉子渡劫的呢！”

要不是凤鸣怀里还抱着思岳的尸体，我真的想上前挡住她的嘴。可眼下也根本不给我这样做的机会，因为陆压已经拦住了我。看我想要动手，陆压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想要掐诀念咒的手。冷冷的看着凤鸣，他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继续给本君说下去。”

“我还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多了呢！”凤鸣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怀里思岳的尸体，思岳身上的皮毛都被她梳的油光水滑，“我知道道君为了朝歌，曾经救过这满洞的蛟蛇妖怪。道君不惜把凡间的时间倒流，害的人间战乱百年……朝歌，你再求求道君呀！看看道君能不能救回小六，救回思岳呀！”

说完凤鸣仰头大笑，她笑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陆压松开了我的手，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凤鸣念念叨叨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她好像回到了封神台，一会儿她又好像是和龙岳在一起，一会儿她似乎是在骂着什么人，一会儿她又在委屈的大哭……她是真的疯了。

早在入魔后，凤鸣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稳定。要不是有思岳在，估计她十几年前便已经如此。自知敌不过我，凤鸣自己动手杀了思岳和满洞的妖怪。精神受到了重创，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我把她逼疯了。

或者说，她终于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看着凤鸣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我忽然就明白了洞口处的结界和小六的尸体。八成是小六不忍对凤鸣出手，他才死在了凤鸣的掌下。临死前为了保护凤鸣不出山洞被他人所害，小六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凤鸣关了起来……小六最喜欢的恐怕不再是东海，而是凤鸣的身边。

只有这里，才是他连死都不愿离开的地方。

凤鸣变成如此模样，我实在是动不了手。见她抱着思岳又去后面的浴室洗澡，我顿感满腔苦涩。昔日我们结伴而游的画面不停在眼前闪现，像是火焰燃烧掉的绢画，一点点消失不见。轻轻叹了口气，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离开。

身旁的陆压和我犹豫的却不是同一件事儿，等凤鸣离开后，他才开口问我：“朝歌，她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