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封信,郎中,我看,您给大伙读一读吧?”谷辰牵开信纸,看了一眼,随后将信交给了郎中。

郎中接过信纸,皱了皱眉头,牵开后开始念了起来。

“苏大人:

首先敬贺苏大人取得重要的成功,南寨士兵已经尽数驱除,你离晋升又更近了一步,我们的合作非常顺利。

其次,听闻你已对庄岩下毒,卢某认为此也不失一计,只是,庄岩此人也有些亲信,在下求了个药方,乃是慢性毒药,淤积在肠胃之中,可缓慢至人死地。当然,具体用不用,如何用,当看苏大人的决策。

卢文义”

“苏大人……”。庄岩顿时咳嗽不止。这是什么意思?

樊烈挠了挠头,问道,“苏彧是朝廷的人?他既然和卢文义是一伙的,为何还要杀孙神医?”

“原因很简单。”费进解释道,“其一,孙季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其二,孙季死在凌风寨上,会让凌风寨更加声名狼藉,受到天下的指责。”

“这……该死!就因为这个原因吗……”樊烈愤怒的喊道。

谷辰转头看向苏彧,暗自叹息一声,轻声说道,“苏彧,你义父严壑,也曾是我燕国的将领,而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就为了剿灭凌风寨,真的值吗?”

樊烈瞪圆了眼睛,“主公你是什么意思?”

费进叹息一声,也算明白了,问道,“主公,可是认识苏彧?”

谷辰闭目沉思,点了点头,“认识,刚见面时,我便觉得他面熟,听到这个名字,我又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他的本名叫苏海,也有人呼他做严海,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晋王手下严壑的义子。”

庄岩不断的咳嗽起来,说道,“一个晋王的人,安插在我凌风寨,长达十三年之久?”

众山贼嘈杂起来,纷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三当家的是朝廷的人?”

“所以,我们整个南寨的兄弟,都是三当家设计害死的?而且弄得我们北寨的兄弟们也自相残杀?”

庄岩咳嗽不止,似乎已经无法再正常的呼吸了,“你藏得太深了,三弟……不,苏海……”

费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以,兄弟们,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主公之所以给你们下泻药,不过是想为你们排出体内的毒!否则,此刻你们怕是已经没命了!”

谷辰闭目,心中却多少有些难受。

多年前,他还不过五六岁时,严壑曾经带着他来见过谷辰,而那时,两人还是无话不谈的小孩。

——

“弟弟,我义父说,以后要让我去办一件大事!”苏海天真的说道,和谷辰一起坐在一颗茂盛的大树下。

“什么事?”小谷辰好奇的看着苏海。

“我也不知道,总之,义父说是非常大的事!”苏海用双手,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

“哦!”谷辰应了一声,“我长大以后,也要带着娘和小米一起,干一番大事情。”

“义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做大事不能带着女孩子家,容易误事的!”

“那怎么办?我又要做大事,我也不能离开娘和小米。”谷辰坚定的说道。

苏海看着远处,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谷辰弟弟也要做大事的话,我只有一个要求。”

“是什么?”

“我最怕的,就是遇到你,站在我的对面。”苏海说道。

“那我为什么要站在你的对面?”谷辰好奇的问道。

苏海摇了摇头,故作老成的说道,“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

谷辰鼻尖一酸,“……却没想到,是我亲手杀了你……”

山贼们纷纷跪在了谷辰的面前,终于,没有话说了。

复仇之路,布满了坎坷,有多少人会成为这条路上的牺牲品?谷辰不知道,但是,他能看到的,只能是立在终点飘扬的旗帜,上面写着“太平盛世”四个大字。

……

晋国西,赫远城,黄昏。

“戚小姐,我们已经到了赫远城了,今日您先休息一下,明日我二人送你上松青院。”

戚萦儿骑着一匹白马,戴着一顶竹制的斗笠,斗笠下面,迎风飘扬的粉色薄纱,遮挡住了她洁白的面庞。可能是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不必了,我自行上山去就好。”戚萦儿轻声说道,声音柔弱似水,却又有些故作坚强。

“这怎么行?谷兄弟吩咐过,无论如何要把你送到松青院!”说话的男子顿时收了声,这一路上他也是摸清了戚萦儿的秉性,一提到谷辰这个名字,她就一定会痛哭流涕。

戚萦儿微微垂眉,闭目不语,却总算是没有再哭泣了,或许是因为眼睛已经有些哭得干涩了。

“戚小姐,我总觉得,你是不是误会谷兄弟了——”

戚萦儿轻轻挥动了一下缰绳,马匹往前踏去,只字不语,似乎不想提起关于谷辰的事情来。

“我累了,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打断了那男子的话语,戚萦儿脚下的马匹缓步往赫远城中走去。

两个男子只好跟了上去。

想起那时她与谷辰一起来赫远城时,戚萦儿有些失落。如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姑娘!看看我这簪子,那可都是精雕细琢的东西!”

戚萦儿下了马,往那商贩走去,同样的地方,上次小米和余氏都还在,当日,她与小米去换些晋国流通的货币,可终于小米还是没有要她的买。却不想,如今站在此处的,却只剩下了她一人。

“老板,您这簪子怎么卖?”戚萦儿拾起了之前小米喜欢的那个簪子,轻声问道。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个簪子,卖半吊钱。”商贩连忙问道,抬眼看时,却忽而有些觉得面熟,“姑娘,怎么今天就你一人?拿定主意了吗?”

戚萦儿抬头,抿嘴微微一笑,说道,“老板还记得我。”

“那是,当日您说要给另一个姑娘买簪子来着,结果后来也没买,我还给你们指了钱庄的地方。”商贩笑着说道,“像您这样好看的姑娘,平日里也少见,我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