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一切都太悲伤了吗,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一切,包括你的存在亦是一样。其实你并没有任何必要来反抗余,你就是余,余就是你,我们只不过是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对立性,之前一直无法得以相见而已。”

沉睡在虚无当中的意识,不,其实它并没有在沉睡,只是陷入到了最深处无法自拔,并且自从那个时候开始……

这并不是谁的声音,艾琳能够感受到,这就是她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在此时,“她”究竟还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为何,为何始终都要抵触余的力量,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主选中了你,而这份力量……余不过是一直沉睡在你体内当中而已——放弃掉你那可笑的人类身份。接受余,接受余身为领主的权能,这才是你的真实面貌!”

不想……我还不想……父亲……那个家伙可是我的……我不能让其他人……至少不能让那些怪物……不想……

“原来如此吗,还在困于这些卑贱物种的欲望当中吗,那些所谓的爱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自私而又可笑的感情罢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余就替你解决掉,这样子的话你也肯接受余了吧?”

不要,我……不要……

面对屡次被拒绝的回答,看起来另一个对立面的“她”并没有感觉到恼怒也没有愤怒,而是沉默了下来。的确,她只是作为一个才刚刚醒来的另一面而已,对此的发言权并不代表了全部的正确性,短短融合的时间当中让她也很清楚,只是一昧的想强加灌输给她自己的一面这样的做法,只会引来这一面更加强烈的反抗。

看来是在这边这么多年来,所累积下来的东西让你也获得了一点主导力呢……哼,实在愚昧。如此想到,于是作为现在拥有压倒性主导权的拥有者,她悄然退出了这一片空间。在最深沉的黑暗当中,那一点光芒依旧在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侵蚀。

极具压迫性的音障从天空的上方传来,某一个物体正在以极致的速度下降!刺耳的尖啸声在高空当中如同一颗子弹一样被发射了过来!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但不是那一具墨色的游骑兵,也不是失去意识被困在圣遗物猩红里边的千金公主,更不是那呆愣住树底下的两个人——是那个突然从深度昏迷当中自主清醒了过来的少年。

黑色的礼服,看上去的弱不禁风的削瘦身板,以及苍白到了没有血色的肤色,一头黑色的头发,以及那一双被刘海半遮盖住的……泛着紫色的冰冷瞳孔!

他们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总之他身上确实是散发着一种厌世的情绪,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法,给人的气质就如同是一朵带着刺的艳丽玫瑰一般,明明知道很危险,但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更多地了解他。

终于,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名为罗德的少年终于醒来!

“该要遵守的这一刻啊……还是来了。”罗德低垂的眼帘抬了起来,看向了夜空。此时天空基本上已经全部被黑幕所笼罩,斜阳的最后一点余辉也正在从地平线上落下,而正有什么比黑夜更加深沉的东西正在从夜幕当中极速下坠。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边经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自己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起来身体已经替他作出了回答,正在逐渐接近的速度和链接令得他的神经从最深处被唤醒。而这个也代表了一件事情。

自己与安娜约定的时刻已经到了,而在此之前无论其他的命令和任务有没有完成,在此刻,这一条约定已经处于置顶状态。

真快,也真是准时,那么按照那个女人每次都精准到了可怕的时间点的话,现在就已经是新年了吧。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星历三零二二年,终于到来了,自己也是该兑现自己四年前对那个女人许下的承诺了,不过就算自己没有主动提出来,她也一定……对,就像现在这样子吧?

“诶呀,看来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呢,要是这里的事情让团长知道的话,肯定又是要弄出一桩大麻烦了的吧?”麻花辫粗眉毛站在了飞艇的门口边缘自言自语道,一只手扳着门缝不至于让自己掉下去,而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只被调高了倍率的望远镜向下边看去。

这是一艘比巨鲸还要巨大的飞艇,是一具需要疯狂进补蒸汽的大胃王,但同时,它也是公认的空中霸主——最高战略载具,利维坦级飞艇!

在七千多英尺的高空当中,银色的空中巨鲸甩动着自己的尾桨,在黑色的云层当中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然而在上边,此时只是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一个是梅芙尔本人,而另一个则是被她拉过来做主力的飞行员。

“梅副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走了?”飞行员的声音从两侧的广播当中传了出来,“还有您这样子做很危险的啊!我们现在也只不过是在那棵玩意的三千英尺高空之上,没准它还会继续往上长呢!”

“走?走去哪啊?”梅芙尔头也不回地就大声问道,虽然这里和主机室隔了至少四五个隔间,但好歹被特意安装在了各处的话筒能够让飞行员听得清楚她到底在说一些什么,“燃料不是还有大半嘛?继续飞啊!去阿蒂特兰湖那边!咱们可还是要去拉乌诺斯那边一趟呢!”

“遵命,梅副团长!”飞行员表示自己收到了,但最后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拉乌诺斯不是和我们一直都是死对头吗?我们去那边干什么?”

“肯定是给某只自以为很成熟但实际上还只是一个拥有了力量的小朋友擦屁股啊笨!你以为那个黑色的棺材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狂风从高空当中呼啸而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穿上那一具黑色的机甲,于是寒冷灌入了她的衣裳当中。

梅芙尔立刻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她想了想,最后决定把门关上。好吧……这个飞行员讲的还是有一点道理的,站在这里的确很危险,因为她很有可能会得感冒——毕竟穿在了身上的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袖衬衫。

“喂!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