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感觉这封信好沉诶。”戴莫斯脸上的表情只是阴沉了一小会儿之后,又豁然开朗起来。
其实这次出航之前每个人都写了一封遗书,这些遗书都被一齐寄存在了军团的邮箱内,只要等到任务结束之后,圣裁院就会将这次没有回来的骑士的遗书连同抚恤金发放给他们的家属。
但戴莫斯在名叫博尔吉亚的家族里边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托付的家属,他唯一的亲人也只有他的弟弟,这一点奎托斯是清楚的。
“抱歉,这个话题对于你来说好像太过沉重了,但我会保证的,你可以活着回去,”银发的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遗书就交给你了,如果……我只是在说如果的话,就把它交给维多利亚。”
戴莫斯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没问题,相信我吧。”
“我一直如此。”
站在黑暗当中,他那对倒十字架的银色瞳孔散发出了深邃的光芒。奎托斯的视线越过了戴莫斯,直接看向科斯特海域的夜景——带着些许肃杀的冰冷,外边咸味的海风刮来,第六感告诉自己危险仍然没有散去。
一直都是这样子,自从自己出航之后,来自灵魂深处的警告从来就没有停歇过,奎托斯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这次的任务远远比表面上更加危险!
戴莫斯将信封塞到了自己的军装里边,然后他朝着奎托斯摆了摆手:“信我会保管好的,所以不打算吹会儿风吗?现在才十二点……其他人都应该躺下了,但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晚睡,要知道圣裁院里边的工作可是要比这里要麻烦得多。还记得吗,那次咱们一起加班在训练室里边练习新型机甲的操作手感,但一练就到了隔天的早晨。”
“你在紧张。”
“啥?不不不,我怎么就……”
“每次你一紧张,废话就会比平时更多,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原因。一个只会尬聊的男生是不会获得快乐的。”
然而话音刚落,通讯器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是从戴莫斯的上衣口袋里边传来的,它不停地发出“滴滴”的声音,提醒着携带着自己的这个家伙赶紧接通频道。
戴莫斯有点尴尬地将它拿了出来,赶忙捂住了发出声音的源头,紧接着又尴尬地看了一眼奎托斯。
还好这艘船的隔音效果做的还算不错,而且这大晚上的自己站在了第三层甲板的尽头,周围也不存在住着人的房间……就连戴莫斯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玩意儿居然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但这多多少少缓解了一点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奎托斯往旁边挪了一步,他靠在了甬道的墙壁上:“接通吧,说不定晚上对面就会肯开口了。”
……
通讯器被接通了,从里边传来的依旧是一阵吵到了不像话的电流杂音,尽管戴莫斯已经提早把音量尽可能给调低,但他依旧感觉自己的耳膜要被刺穿了。
“这里是审判之翼军团所属舰船,我是博尔吉亚副团长,请说明你的身份和通讯缘由。”
“滋滋……滋……时间……!!”
戴莫斯愣了一会,他没想到这次自己居然能从通讯器的那头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这种体验简直就像是在一座荒废的修道院里边钻出来了一位刚刚毕业的传教士一样!
简直不可思议,分明白天这个通讯器能够接收的分明只有杂音,可现在却突然传来了真正的通讯!
他连忙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里是审判之翼军团所属舰船,我是博尔吉亚副团长,请说明你的身份和通讯缘由……重复!这里是……该死的,这电流杂音怎么这么烦?我选的这个位置明明信号应该还行的啊……”
原来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吗,这原因还真是简单易懂呢,奎托斯的心里点点头,他大概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船长室信号不好吗……嗯,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就把这个建议和拉乌诺斯机关那边的人沟通一下吧。
任凭谁接到了连续两通原因不明的通讯之后,都会对它抱有好奇以及警惕的态度,现在看起来大概就是“戴莫斯为了再次接受这个通讯”所以才选择了在这个地点等待的。
“难道是频道的问题吗?不可能啊,早上的时候分明我也调过频道,结果还是……嗯?”戴莫斯拿着手中的通讯器一边调节着频道的来源节点,一边疑惑地自语道,但忽然他闭上了嘴巴。
在奎托斯的注视下,这个男人将通讯器靠近了自己的耳朵,然后他摆出了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然而对方却没有把通讯器从耳边挪开的意思。
一分钟过去了,在这期间,他脸上的表情先是由疑惑变成了惊讶,由惊讶变成了惊疑不定,最后再变回了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
通讯结束,是对方先挂掉的。
男人抬起头来,然后他脸色复杂地看了奎托斯一眼:“没了。”
“什么没了。”
“通讯结束了,另外的那一头是自称卡俄斯机关总部的代言人,这是他们留下来的定点通讯。刚刚听了一遍他们的留言之后感到人生很绝望,目前我也想另写一份遗书,打算在GG之后由你将它交给我的弟弟。”
奎托斯眉头上挑:“你又紧张了,这是一长串的废话。说吧,通讯器那头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已经撤离了,卡俄斯机关的总部已经搬移去另外的地方了,现在在海面下的那一座基地里边塞满了高浓缩炸药。他们这群疯子联合了军情处还有教皇厅,打算将这附近一片都炸成灰,只要时间一到,那些炸药就会浮上海面。”
“原来如此吗,还真是个好计谋,原来教皇厅是打算弄这一手啊……嗯,继续吧,定点通讯里边的留言还说了些什么?”奎托斯意外地平静,他脸上的表情甚至看不到一点的波动,似乎是对于这一切早有预料。
“里边还说了……”戴莫斯吞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