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就知道讨论这些讨论那些,真无聊啊,”宋小虎只是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外面那些人讲的内容,便不再听下去了,“想不到我们渔师也有一天会变成吃白饭的人。”
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一堆茅草和秸秆铺成的小床上面,然后无聊地看着帐篷顶——在东方,家庭不是那么富裕的人买不起床,只能够用这种简单方便又快捷的方法来弄出一个睡觉的地方。
现在是深夜的子时,要是换做平常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从码头边归来,然后一身疲累地扑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但是现在南城的主干道已经被彻底封锁了,而在这里的居民也被赶到了远离城市的乡野聚集区当中。
因此自己压根一点都不困,再加上外面那些人一直瞎BB的声音不断传进来,这到底要让他怎么睡着!?
“他奶奶的,吵死人了……大半夜不睡觉的一个个都在急着投胎吗……”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但终究还是没有起身出去帐篷外面呵斥那些人,只是用手赌住了自己的耳朵,尽量不让外面那些人的讨论声传到耳边。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快点睡着……宋小虎在心里不断地数着绵羊,他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数着数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诶哟?!这千年不管用的法子今天居然生效了?!
小爷我终于能睡觉了……宋小虎松开了堵住耳朵的双手,懒懒地伸展开了身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当中,困意很快袭来,宋小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侧过了身子,背对着帐篷的门口——帐篷斜对面就是聚集区的广场,在那里有一堆燃起的篝火。
“啪嗒。”
什么声音在外面响起,就好像是什么人在轻手轻脚地行走一样。
宋小虎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睡眠的状态,这个声音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是路边的一个小石子,一点都不起眼。
“啪嗒。”
行走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宋小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以为只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作出的幻听。他翻了一个身,打了个呼噜,浑然不觉地外面有什么异常。
“啪嗒……啪嗒……喀嚓喀嚓。”
外面的声音逐渐开始密集起来,什么东西咬合的摩擦声音在不断发出,而在聚集区的广场外面,火光依然亮着,但却异常地死寂——除了这道异常的声音之外。
突然,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也在瞬间吵醒了正在帐篷内睡觉的宋小虎。
“救命啊!有怪物吃……啊!”
尖叫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外面聚集区的广场恢复了深夜的死寂,但是这道声音却是让宋小虎想要骂人,他才刚刚进入睡眠没有多久,现在却又被不知道从哪来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奶奶的,刚刚睡觉听不清,那个女人在尖叫什么啊,该不会是被偷东西了吧?
宋小虎打了一个哈欠,他从简陋的床上爬了起来,刚走向了帐篷准备拉开门帘的时候,在海上锻炼多年的技巧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铁锈味?不对……这是血的味道!而且怎么这么浓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能让宋小虎退了回去,他回到了自己的床边,然后从底下拿出了一根鱼叉——这玩意儿几乎全南城的渔师们都一手一个,因为是渔师协会配发下来的标准装备。
按压着手中的鱼叉,闻着外边传来血腥味,此刻宋小虎的睡意几乎已经被全部驱散了干净,他再次回到了帐篷的门帘出,仔细地倾听者外面传来的声音。
在那一道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来之后,外面虽然沉寂了一会,但很快就有了新的骚动,宋小虎想道,看来是其他住在帐篷区的渔师们已经有不少醒了过来,正在查看怎么回事。
是的没错,宋小虎现在居住的一带就是专属区域,只有南城渔师协会的人才能够被分配到这里来,而至于其他的人,则是被分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帐篷区。
他的哥哥则是在另一个帐篷区域,原本按照规定,渔师们可以携带自己的家属住在同一个帐篷,但是宋虎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还说让自己好好待在帐篷里边。
想必刚刚女人的声音就是某个渔师的家属传出来的,只可惜当时自己已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不清对方尖叫的内容是什么。
男人们的呼叫声开始响起,宋小虎悄悄将帐篷的门帘拉开了一点缝隙,随即他见到了让他震惊和呆愣住的一幕。
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肌肤,黑色的血管正在上面一鼓一鼓地跳动着,呈现一百八十度的血盆大嘴,极度弯曲起来的两只滴着血的爪子——血肉黏在了尖牙当中,它正在吞食着地上面的一具尸体。
而在这一具尸体旁边,还有着三个男人的尸体,它们的共同特征都是喉咙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液正在汩汩流出,形成了一个血泊。原来血腥味是从这里传来的。
被吞食着的尸体的样子很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她的脸上的肉已经被撕去了一大块,而一只眼珠正在被撕扯出来,它还连着粉红色的神经线,下一秒这颗眼珠却被它一张白色脸庞给咬在了嘴里。
浑浊的液体被挤压出来,“阿敏!啊啊啊啊啊!!!!!”
痛苦而凄厉的吼声从某个方向响起,一个男人从某个方向的帐篷里面冲了出来,他的手里边同样拿着一把渔师协会标配下来的鱼叉,它足足有一米半的长度,锋锐的叉头在火光的反射下渗透出了冰冷的寒芒。
怪物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喊声,它咀嚼着嘴里边的美食,然后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男人。
噗嗤。
鱼叉的锋芒染成了红色。
在黑夜当中,同样不起眼的只有黑色,一条长长的尾巴长在了怪物的背后,它此刻穿透了男人的喉咙,血液从嘴里边涌了出来,流到了男人的右手臂,再顺着手臂流淌到了手中紧握着的鱼叉。
它滴在了血泊当中,滴答,滴答。
男人死掉了,怪物继续吃着女人的尸体,在它看起来,或许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达到美食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