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的漂流并不是一个好玩的旅程,至少它是这样子认为的,在这一路上,它伴随着这个发光的小红点遇到了许多的猎食者,并且每一次都必须是自己将它们给赶走。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小家伙嘴里的牙齿的确是比自己的尖锐上了很多。
洋流开始变得暖和了起来,它不是很明白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起来——不同的鱼类,不同的温度,不同的寂静,以及不同的光源。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这里已经并非是深海,它开始伴随着这一个奇怪的机器来到了浅海区域,人类的足迹已经开始在这里的海面上初窥踪影。这就是浅海的区域吗?对来自未知的好奇让它变得跃跃欲试起来,同时也让它降低了危险的警惕。
「检测到光照,解除冷藏系统,供氧系统开始恢复……」
充满了氮气的逃生舱当中,蜷缩成了一团的人身上仅仅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病号服,一个连接着透明塑胶管的简陋面罩被他戴在了毫无血色的脸上。
经过了没有任何事前准备的低温冷藏处理,他的皮肤上出现了病态的温差白,内部的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冻损,这就是这样子做最直接的后果,但同时也是能够保证生命活动的最低处理方法。
小小的逃生舱终于浮出了海面,红色的警报灯也随之熄灭,它就这样子随着洋流飘在了海面之上,至少从低空看去还是这个样子的,但如果在往高的视角看,那么则会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正在这个逃生舱的下方。
它的心思现在已经没有放在“为什么这个小玩意不闪红光”上面了,来自于未知的海面上的柔和光泽吸引了它的全部心神,从来没有见过的蓝色天空,从来没有见过的白色云朵,以及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会飞的生物。
这里就是妈妈所说的另一个世界吗?年纪尚小的它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新奇有趣,在那一对小小的眼睛当中所透露出来的是渴望与好奇的光芒。
随即下一秒,猛烈的炮响从后方传了来,伴随的剧烈震荡波将它的听觉搅了个天翻地覆。
“轰!”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角叉斜斜地钉在了它的后脑边,同样是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痛苦瞬间就让它发出了悲鸣,它已经不顾的什么了,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顺着自己头上的东西在拉扯着自己。
半透明的淡色血液从伤口处不断地涌出,由于体型过于庞大的原因,出血量同样很惊人,附近一带澄澈的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它忍着剧痛,想要回头看一眼究竟是谁在袭击自己的时候,另一道炮响传了过来,在海面掀起了一片巨大的水雾。
低沉但是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声从它的嘴巴深处传出,响彻了周围的一带海域,其中蕴含的痛苦意识几乎惊吓走了在这一带的浅海鱼类。
这一次,尖锥样式的炮弹精准地深入到它的大脑当中,随后在里边绽开成了一团浆糊。它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没有了声息,静静地随着波浪沉浮在海面。
船,并非如此,如果是真的要形容这一艘……漂浮在大海之上的“山峦”的话!那么最好的形容便是如同大地之上的连绵山脉一样!
在满船欢呼声以及旁边同伴羡慕和赞赏的眼光当中,一名只穿着松垮棉裤的年轻人转过了头来。
“老师老师,快瞧我刚刚的技术和上次比起来怎么样?”东方人面孔的年轻男子头上扎着一块白色的束发布,而黑色的长发则是直接垂在了他的身后。在中午的烈日之下,汗水已经是从他光着膀子的身体里渗透出来。这是一具充满了干劲和活力的年轻身体。
年轻人的身后,一名带着些许白发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远处已经倒下沉入海底的“海鳄龙”,点了点头:“不错,你们这组人填装炮弹和龙叉的速度比上次快了很多,并且作为主炮手的准头也有了不小的提升,现在你距离正式的渔师又进了一步,恭喜你了,宋小虎队长。”
闻言,这一名才刚刚脱离稚嫩面孔的半大男孩立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随后偷偷地将眼光瞄向了不远处的甲板广场,在那里的人群当中,一个样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斗篷男子正目光凝重地望向刚刚海鳄龙沉下去的地方。
那是自己那个从来苟不言笑的哥哥,虽然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他既严厉又冷漠,但实际上他却是自己之前最为崇拜的英雄——一个曾经是城里边技术最为精湛的“渔师”,但是却由于几年前的一场意外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截小腿。
突然,来自于来肩膀上的重重一拍让他回过了神来,正是自己的老师在面前盯着自己,无论是神色还是状态都比刚刚严肃了很多。
“还在想你的那个废物哥哥吗?别开玩笑了,他可是我们南城的罪人!哼,四年前如果没有他来掺和的话,我们南城又何苦沦落在现在的这一场地步?无论是食物还是资源,都只能得到最小的那一部分!”
“不过这一次居然让你捕猎到了海鳄龙,那可是我们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次的海兽,按照规矩的话,最先得手的那一批轮班渔师可以分到百分之十的部分……今天运气好,正巧让你碰上了其他渔师的午休时间,你就好好庆幸吧。但是别忘了刚刚的那一下,你原本的第一枪就应该射到了它的头骨里边,合格的渔师从来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猎物身上,他们只会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少手段来将它一击必杀!”
名字叫做玄德的年轻人朝着老师低下了头,但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是东方的礼仪,但同时也拥有着一个特殊的含义,“我尊敬你,但是不认可你的话。”
……
老师轻哼了一声,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就这样子走下了自家的射击台,看样子是想要回到甲板上的房间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