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斯宸语气低冷,话里的疑问也是真切的。
他们站在走廊的两端,面对着面,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米,但或许那是隔了一道银河。
顾安然握紧拳头,既然傅斯宸执意要和她装糊涂,她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几天我辛辛苦苦躲藏,是你把我藏身的地方告诉记者的吧?看我东躲西藏来回奔波,你是不是很开心?”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那笑容如此讽刺。
与之前和他见面的惊慌不同,现在的她一样可以沉下心来冷静面对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如果不是时局逼人,她永远也不希望有这样不堪的成长。
傅斯宸那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死寂,时间仿佛流逝了许久,他才沉冷道:“不管你信不信,并不是我把你的藏身之处告诉那些记者的。”
他说的话如此笃定,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继续撒谎就没有意思了。
顾安然突然笑了,垂目盯着地面上他的影子:“也对,不是你。你不可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你应该是晚上才入住这家酒店的吧?我傍晚就已经到了。”傅斯宸声色清冷,睨了顾安然一眼,“这么说,是你跟踪我才对吧?”
顾安然一时语塞,以时间来算,确实是她理亏。
和他争辩起事来的时候,她少有赢过他的时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要再耗费时间与他对峙。
“好,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我在这里向你认个错,咱们也算两清了。”顾安然展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就像是一记致命毒药。
言毕,她转身离开。
在这酒店里碰到他只是个意外,既然如此,她就更应该终止这个意外。这个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超脱自在。
“你真以为只说一句道歉,我们之前就两清了?”傅斯宸声调清冷,话里含着明显的嘲讽,“你可知你还欠我多少么?”
那一字一句犹如海浪拍打着顾安然的后背,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轻易回头。
她只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迈着潇洒的步伐直直离去。
直到顾安然完全消失在走廊拐角,高跟鞋嗒嗒作响的声音渐渐靠近:“斯宸,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黎温婉望推开房门,只见傅斯宸就站在门口。左右看看,除了傅斯宸以外,她寻不到半个人的身影。
傅斯宸淡淡扫了黎温婉一眼,这才冷声开口:“是你把安雅的行踪泄漏出来的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多看黎温婉几眼。
黎温婉心里明显的慌乱,她用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随即委屈道:“我没有做这种事情呀,你怎么能误会我?难道你忘了么,我和童瑶一样也是受害者!”
说完,她那纯澈美丽的眼睛里早已经氤氲着泪水,怕是无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无比怜惜。
偏偏傅斯宸不同,黎温婉越哭,他越觉得烦躁:“好了,你也别哭了,是我误会你了。”
相同的话她说过无数次,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那日在绿湖,他是亲眼看着黎温婉与顾安然纠缠之后,落入了水中。不过隔着一段距离,眼见也未必为实。
面对傅斯宸的妥协,黎温婉也懂得点到即止,她擦了擦眼泪,绽开了甜美的笑容:“嗯,只要你不要再误会我就好了,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恶毒。还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傅斯宸稍稍又督了黎温婉一眼,这才又道:“你不是一直吵着想要去要洗头么?怎么还不去洗?”
“好!”黎温婉欢喜的点点头,轻声应着。偶尔他能对她表示一点点的关心,对她来说就是极大的喜悦。
只是说完这话以后,她依旧往四周张望,始终没舍得回到总统套房内。
“你在等人?”
“没,我这就去洗头!”
说完,黎温婉匆匆的回了套房,因为傅斯宸还站在门外,她也就没有关门。
傅斯宸半个身体倚靠在门边,把玩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以此来打发时间。
一个眼镜男提着公文包凑到傅斯宸面前,看了看门上的房间号后,这才颤抖着声音:“傅、傅总?”
“杜骏峰?你是都市新闻社的记者吧?”傅斯宸冷冷道。
眼镜男一脸惊讶,语气里含着欢喜与惊讶:“您记得我?”
当初他曾代表新闻社去云峰集团采访过傅斯宸,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总裁竟然还能记得他。
傅斯宸不着痕迹的从眼镜男胸前的工作牌上移开,冷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来找黎小姐的?”
“这……”眼镜男纠结了一阵,终是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叠钞票,“前两天黎小姐谈钱的时说好了十万,取钱的时候才发现她多给了五万。”
眼镜男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再次抬高了手里的钱,“既然您在,那我就把钱交给您吧。”
近日傅斯宸和黎温婉已经交往的关系传遍了整个社会,不再是秘密,所以眼镜男觉得自己无论把钱给谁都一样。
把一沓钞票交到傅斯宸手中后,眼镜男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任务一样如释重负,正要离开。
“等等。”傅斯宸突然唤住他。
眼镜男身体僵如石块,机械般的转身:“您、您还有什么事吗?”
傅斯宸向来喜怒无常,眼镜男生怕自己哪里惹怒了他。
“黎小姐替我转告你,她暂时还没有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你们只管回去耐心等待就好。”傅斯宸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眼底闪着一抹精光。
眼镜男松了口气,连忙摆摆手:“没事,这两天黎小姐一有安雅那个女人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所以我们会继续耐心的等着的!”
“好的,你可以走了。”傅斯宸冷声打发了眼镜男,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
眼镜男一听,连忙拔腿就跑,不过几秒就彻底消从傅斯宸眼前消失。
傅斯宸视线凌厉的扫向总统套房内,一间卧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有黎温婉轻快哼歌的声音。
而他这一整张脸早已经被冰冷所覆盖:“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