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黑人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司伊恩也一直楞着神,好长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苏颜夕却丝毫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她见我们两个不搭理她,苏颜夕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哇啊啊……粑粑麻麻不要我了……”
司伊恩见状,一脸尴尬地轻轻抱住苏颜夕,像哄婴儿一样拍了拍她的背,“苏颜夕小姐……你别哭啊,别哭。”
我则满头黑线地倒退几步,一伸手揪住青藜的衣领,皮笑肉不笑地问:“……青藜,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啊……啊哈哈哈哈哈……”青藜干脆开始装傻。
“别想糊弄过去,以后我不教你了。”
“咳咳,那什么……”青藜干咳两声,撇开视线,小声解释道:“师父,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啊……我想,苏颜夕她是不是没有父母啊?”
我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原先的理智被迷神魂给清荡过一遍的缘故,她醒来肯定会如同新生婴儿一般,什么都不懂,而且还会像婴儿那般止不住地哭。另外,她的第二人格会遵循她心底最浓重的欲望。就是说,第二人格根据她心中最大的、最难被磨灭的念想而形成。原本看她那么喜欢音乐,我还以为她醒来后会成为一个会唱歌的婴儿”青藜缓缓说道:“但如果像现在这样,她一睁眼就叫你和司伊恩爸爸妈妈的话,想必她心底最渴望的最喜欢的并不是音乐,而是父亲和母亲吧。”
我垂下视线,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后,我松开了青藜的衣领,咬了咬嘴唇,回忆起当初。
为了把紫樱的父亲送去监狱,我让我的弟弟陈天灯用手机录下了紫樱父亲殴打我的暴行。为了挑起紫樱父亲的怒火,当时我是豁出去小命地在跟他死磕,当然代价就是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正好赶上开学,学校那边我也就不得不休学请长假。
陈天灯要去上学,我爹要去处理官司以及各种手续的事情,紫樱则因为官司和手续天天跟着我爹来回跑,这也就使得我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天天在病房里打吊瓶,根本没有人护理我。
忽然有一天傍晚,苏颜夕和我的几个同学朋友一起拎着水果零食和一个可疑的提包来到我的病房。
孙佳霜晃着他那满脸的肥肉,猥琐地笑道:“龙哥,有个美女来看你咯。”
“哼,无聊。”我半边头发遮住左眼,扯着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本王还要休养生息,养好跟太阳王战斗留下来的一身伤,现在没空陪汝等凡俗人类玩什么好朋友游戏,汝等若是无事禀告就速速退去。”
嗯,那时候我正处于中二黑历史时期。
好像是自诩什么……冥界王来的。
现在想想真是好他娘的羞耻。
苏颜夕一挑眉毛,像是看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一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是……脑子有病么?听说你被人打成重伤,原来是被打坏了脑子么?”
我邪狂地笑了两声,不屑道:“哼,冥界王的智慧,汝等凡人是不会懂的。”
孙佳霜凑到苏颜夕身旁,压低声音说:“他的身体里封印有冥界王,是夜晚和死亡的主宰,黄昏到黎明期间,冥界王会暂时苏醒,支配他的身心——大概就是这种自我设定。”
苏颜夕撇了撇嘴,上前两步,走到我的床边,抱着胳膊淡淡道:“虽然以前就觉得你这人蠢得出奇……你这样犯蠢是考不上高中的。”
“高中而已,若是碍了本王的眼,本王就用破天诛神大咒把它轰成齑粉!”
“不想上高中,所以自甘堕落不学习是么?”出人意料的是,苏颜夕居然听懂了我的话,她依旧平平淡淡地开口:“那可不行,你这是在给班级拖后腿,好歹也为班级同学考虑一下吧。”
我则张狂地大笑起来,挥舞着打着石膏的两臂,“同学,要那种可笑的东西作甚么?我乃冥界王,是至尊的存在,从不需要什么同伴!”
“MDZZ。”孙佳霜忍不住,在后方偷偷骂了我一句。
“原来如此,是不把同班同学放在眼里啊。”苏颜夕说着,从那可疑的提包里拿出了厚厚一沓的试卷和练习题,“但愿你之后能继续用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面对这些试题。”
“……那是何物。”我的额角溢出了丝丝冷汗。
“积攒下来的题,你需要把它们全部做完,各科老师嘱咐过,让我等你做完后把卷子交给他们,老师们会认真批改的。”苏颜夕轻轻地把那一堆试题放到桌子上,看了我一眼,说:“看你这样子,应该不会老老实实地做题吧,每天放学后我会来监督你做题的。顺便一说,别想偷偷把卷子处理掉。统共300张试卷,少了一张,加增十张。这是班主任的原话。”
居然这样对待病人?!那老妖婆是魔鬼吗?!!
“哼……哼!我乃是冥界王,只能懂冥界文字,尔等凡俗人类使用的低劣语言……”
“堂堂冥界王,耍起无赖来,是不是有点掉身价呀?”
“……咳咳。”我干咳两声道:“那啥,你看我两手都打着石膏,没法写字。”
“这就是我的作用。”苏颜夕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我写,我当你的手。”
“……”
逃不掉了。
孙佳霜和几个朋友坏笑着回去后,苏颜夕便打开灯,坐到小板凳上,那来一张试卷放到我的面前,“来,做题吧。”
我嘴角抽搐,不情不愿看了两眼题,然后别过头去,嘟囔道:“我乃是冥界王,怎么可能会任凭尔等凡人摆布。”
苏颜夕一皱眉头,“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赖呀。”
我沉默两秒钟,说:“你少开玩笑了。老师们怎么可能让病人做这么多题,他们要你帮忙留一下我没做的试卷倒还合情合理,但他们要你帮忙把卷子送到我这里,监督并帮助我这个两手残废的人做题?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不可能的。让手脚受伤的人做题不合理,而且这样还会耽误你这个优等生的时间,费力还得不到好处。现在周围没人,就你和我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邪恶的目的,不要藏着掖着了,快说出来。”
苏颜夕咂了下舌头,似乎没想到我能看穿她的谎话,“还以为你会更白痴一点……”
这家伙,是真的把我当成笨蛋了?
苏颜夕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调转话锋,“说起来,天都黑了,你的家人还没来呀。”
“谁都不会来的。”我冷哼道。
“我知道,我从孙佳霜那里听来了情况。”
嘁,那个死胖子。当初就不该把我家里的情况告诉他。
我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你现在还不回家,家里人不会着急么?而且你还没吃饭吧?快给我回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我不回家也没事呀,毕竟只有我自己住,没人会挂念我的。”
我顿时一怔,下意识地问:“没人挂念你?你的父母出差去了吗?”
苏颜夕左手托着腮,右手转着笔,漫不经心地说:“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就车祸死了。应该是姑姑家接手抚养我,但他们家嫌麻烦,就每个月给我些钱,让我在原本的家里自己养活自己。”
我眨了眨眼,心中唏嘘不已,“那样的话,你来我这里难道是……同情我?同病相怜?怕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觉得孤独寂寞?”
“哈?”苏颜夕扭着眉头,露出了像是吃到讨厌的东西一般,满脸嫌恶,“谁会同情你啊?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我住的那地方隔音不好,隔壁家天天吵架,搅得学习学不好,睡觉睡不好。总去同学家借宿也怪不好意思的。而这里就很不错,很清静,只要借监督你学习的名义,我就能理所当然地在这里待下去了。”
“是……这样啊。”我的表情松懈下来,咧嘴笑了笑,“那个……过一会儿你能帮忙按一下床头上的那个按钮吗?我该换药了,你可以顺便跟护士小姐姐说一下,帮忙再搬进来张床。”
“不需要,我坐在这里就行了。床位费能省就省,不劳你操这个心。”苏颜夕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根苦竹笛,轻声问道:“介意我在这里练习曲子么?”
“大晚上的吹什么笛子,你也不怕把鬼招来。”
“你不是冥界王么?还怕鬼?”
“……咳咳,当,当然不怕。”我打肿脸充胖子地说道。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
“我自认有些水准,而且我只吹些纤长的曲子,不会被其他房间需要静养的病人当做噪音的。”
“随你的便吧。”
她一直这样陪我陪到学校放假,不光是用嘲讽治好了我的中二病,她还让我有了初恋。我心里明白,苏颜夕这个人,典型的外冷内热,刀子嘴傲娇。
现在,却变成这样了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屋里的苏颜夕。现在她已经被司伊恩哄得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泪眼婆娑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雷克斯先生,这个情况到底要怎么处理呀?”司伊恩无力地问道。
“emmmm……”我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开口:“姑且,先去找鬼七公、翟娣媛和雪上霜老头问一下怎么当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