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宫门落了钥匙,万家灯火也熄灭了不少,唯有银色月光洒下,枯枝似鬼影一般摇曳。
梦馨白日已经摸清楚秦佑安回殿的路,她心下还在感谢皇上没有给他封号封地,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
秦佑安一向喜欢独自一人,他的殿内没有太监丫鬟,更没有侍卫,他正在黑暗中铺开一件衣裳,门外传来的窸窸窣窣让他警觉起来突然警觉,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藏好衣服,端端的躺在床上,假装熟睡。
一个黑影闪进了房间,那黑影看了一眼床上的秦佑安,松了一口气,轻轻呢喃道:“对不起了二皇子殿下,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被送到北齐。只能委屈你了。”
黑影颤抖着双手从袖里掏出药包,掰开秦佑安的嘴,准备倒下药粉的那一刻,琪贵妃带着一群提着灯笼的丫鬟推门而入,殿内顿时灯火通明。
梦馨惊得丢开手里的药包,白色药粉撒了一地,呆杵在原地。
琪贵妃一把推开梦馨,唤醒床上的秦佑安:“佑安,你没事吧?”
秦佑安已经醒来,眼里都是柔光:“母妃,儿臣没事。”
琪贵妃带来的侍卫架住梦馨,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皇上来!”
皇上的人马来时,梦馨才回过神,眼角的泪痕已干,在心里嘶喊着:梦云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琪贵妃攥着皇上的手,哭诉道:“皇上,这个女人想害了我们的佑安,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一旁的侍卫拾起地上散开的药粉,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强压着怒火问道,指着梦馨道:“你给朕说说,这是什么?!”
梦馨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侍卫说道:“皇上,根据属下的经验,这应该是媚药和蒙汗药的融合。”
“梦馨,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引诱皇子?!”皇上说道,五官因为生气而扭成一团。
周围的人都不敢出气,生怕沦为出气包,只有琪贵妃悄声啜泣,床上的秦佑安稍稍低头,掩饰眼中的鄙夷和寒光:果然是不自量力的女人,你的长姐可比你聪慧多了。
皇上捏紧了拳头:“来人!把她关起来!择日出关!”
已经没有机会的梦馨栽倒在地,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秦佑安,只是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魔鬼的脸。
后宫的主子知道梦馨择日出关,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这样,本宫的元盛就是真的保住了。”
至于秦佑安,就算他有天大的秘密又能怎么样,在皇上面前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儿子,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铜镜:“本宫现在可以一举拿下了。”随即披上黑色斗篷,独自一人出了殿,闪到天牢门口。
门口的侍卫是皇后的人,自然是没有阻拦,她径直来到二老爷的牢笼,只见二老爷头发散乱,脏乱不堪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
皇后取下挡面的帽檐,露出绝色的脸庞。
二老爷昂首一惊:“皇后娘娘?!”
皇后开门见山道:“你可知你的女儿怎么样了?”
二老爷半月以前入狱,外头的情况一点也不知晓,很是揪心:“怎么样了?”
皇后冷笑着:“你的宝贝女儿为了不出嫁勾引了二皇子,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下令,择日出关。”
二老爷一听,脑袋里嗡嗡响着,倒在了墙面上:“馨丫头,你怎么那么蠢。”
可是转眼,他又悟了,皇上一直都是想送自己的女儿出关,不管梦云兰死还是不死,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他悔恨,更痛恨自己的愚蠢,被官梦迷昏了眼,到头来还是被人算计。
他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皇后丢下一个冷眼转身而去。
梦馨被关在黑屋子里,只等待着出关的日子,三日后,皇上册封了元馨公主,她当下就被送离了都城。
唯有二夫人一直关在鬼府一般梦家大院,生活在那个地方,没有疯已经是万幸。
这就是秦子潇所谓的好戏,西门泽的心里万分感慨,谁都没有秦子潇想得远。
午膳后,秦子潇正打算去看看梦云兰,莫管家却走了进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俞太妃病重,皇上特许您进宫探望。”
秦子潇的脚步稍有迟疑,最终还是决定去瞧一眼。
依旧是他的赤色骏马在街上飞驰,百姓依然是自动的让出大路。
俞太妃的殿里弥漫着草药和檀香味。
秦子潇蹙着眉,他对自己的母妃尚有太多隔阂,回到都城的十年来,每每也是在皇上的召见下,才得以见上一面,他也并不期待有好的火花。
秦子潇一路走来,都有忙碌的宫女,老嬷嬷给他行礼,只见床榻上的俞太妃面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让她全身无力,可是看见自己的儿子来了,双眸里的温柔顿起。
“子潇。”俞太妃用尽力唤着。
秦子潇的心像被无数双手揉捏着,皇上也叫他子潇,却让他万分恶心。
“儿臣给太妃请安。”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感情。
俞太妃只是无奈的笑笑:“子潇,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不急着解释太多,当她听闻秦子潇娶了梦云兰的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许,她等待着二人相互信任与理解的时候,再说出那些尘封于她心底的往事。
秦子潇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太妃娘娘,若没有其他事,儿臣先告退了。”
“子潇,你不用……”俞太妃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子潇打断。
“太妃娘娘,儿臣还有事,恕儿臣不能久留。”
看着秦子潇远去的背影,俞太妃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但她并不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送秦子潇去武胜山,不会犹豫。
秦子潇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掉转马头去了城东肃北军的校场,他心头的烦躁急需宣泄。
都城北是亲卫队的校场,城东是肃北军的校场,秦子潇的人不知不觉占据了都城的重要据点。
秦子潇到的时候,肃北军的前锋正在练大刀,那些个大汉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刀,规规矩矩的行军礼:“王爷!”
秦子潇摆摆手,独自一人走到后院。
“王爷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兵问道。
“不知道,感觉不太好。”另一个小兵回答道。
秦子潇在屋后,挥舞长戟,一招一式如蛟龙戏水,一双眼眸光射寒星,胸脯之间竟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这样的男人,也难怪无数东越女子折腰。
直到额间有细汗冒出,秦子潇才随地丢开长戟,夕阳也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刚刚那个小兵又看见了离开校场的烈焰马:“王爷这就走了?”
“王爷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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